如果这件事发生在几个月,素芳和楚吾晓感情稳定后,素芳乐得听乌攸这样叫自己,可现在,什么时机都没成熟,这是能瞎叫的么?
素芳惊慌地看向楚吾晓,却发现楚吾晓的脸已经一点点冷下来了。
她刚想去问阿攸老娘什么时候叫你这么叫我的,就听她用疑惑的声音说:
“阿爹,怎么了?是素芳姨叫我这么叫她的,有什么不对么?”
素芳一听,差点儿当场叫起来。
冤枉啊!不是自己教她的啊!
楚吾晓的肩膀微微颤抖了两下,朝素芳投来的眼神,掺杂了许多复杂的神色,但其中绝对没有善意的成分。
他蹲下身来,直视着乌攸的眼睛,把手按在她的肩膀上,一字一顿地问:
“阿攸,她让你叫她阿娘,你就叫了?”
唔,老爹,你要是在面对胡氏的各种无理要求时能有这种强硬态度,我就不用那么操心你了啊。
乌攸眨了眨眼,装作被吓到了的样子,怯怯地问:
“阿爹,可是阿娘……”
楚吾晓猛地一下吼了出来:
“阿攸!不准浑说!你只有一个阿娘!”
乌攸几乎是在瞬间就把楚吾晓的怒气解析了个清清楚楚:
首先,可以确定,他绝对不是在对自己发火。
其次,他肯定是想对素芳发火,只是因为不习惯对外人发泄自己的怒气,只好把泄愤的目标转投向了自己。
综上所述,这时候。绝对是个黑素芳的大好时机。
乌攸想到了这儿后,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楚吾晓。看样子一副不敢置信他居然这么吼自己的样子,楚吾晓看到女儿的眼睛里逐渐泛起水光,刚刚心软了一下,后悔自己不该那么凶,乌攸就抓住了他眼神松动的瞬间。头一低,眼泪吧嗒吧嗒地落了下来,抽噎着小声说:
“阿爹,对不起……”
楚吾晓向来就不是个凶悍的人,脱口吼了乌攸一声后,倘若她犟嘴,或是大哭大闹一场,楚吾晓怕都不会这么心疼。可她一掉眼泪,楚吾晓半点儿办法都没了,抓住她肩膀的手也松动了一些,抬起来揉了揉她的头发,声音放柔了好几倍:
“好了,去吃饭吧,给你备好了,在厨房。”
乌攸抽噎着乖乖朝厨房走去。而楚吾晓站起身来,冷冷地睨了一眼脸色苍白的素芳,跟着乌攸走向了后院。再没跟素芳说一句话。
素芳站在原地,浑身冰凉,半晌之后才回过神来。
她本来只是因为楚吾晓对她的冷遇而失神,但是她又不是傻子,乌攸的表现她都看在眼里,想到刚才她信口胡诌的样子。素芳越想越气,气到浑身发抖。
也就是说,她今天陪着这个小祖宗东奔西跑了一路,一路上又陪笑脸又陪吃饭还陪钱,到头来,她只用了轻飘飘的一个“阿娘”的称呼,就把她一天的辛劳全部付诸东流了,而且还叫楚吾晓以为她如此急切地想要上位,从而记恨上了她?
素芳简直不相信,这世界上居然还存在着这么可怕的小孩儿,这心机,简直深到鞭长莫及。
乌攸内心os:对啊,我就是这么贱,我就是这么没良心,你来咬我啊?谁叫你巴巴儿地把自己洗干净往前送?
赔笑脸什么的还倒在其次,素芳一想到那些流水般花出去的钱,心尖尖都是疼的,疼得她连晚饭都没胃口去吃。
那些东西多贵啊!她自己都不舍得去买给自己!却被那死丫头一点儿都不心疼地给花出去了!而且这死丫头还叫她当真神一样,活活捧了一天,她连伺候她那个死鬼丈夫的时候都没这么用过心!没想到啊没想到,她素芳居然栽在了这么一个黄毛丫头手里!
更可气的是,她花出去的钱还不能管楚吾晓去报销。
她在回来的路上其实就在心里头盘算,自己一定要趁着楚吾晓心情好的时候,旁敲侧击地告诉他自己这回出去花了多少多少钱,按照她这些日子来对楚吾晓的了解,他一定会把钱还给她,而且她说是多少钱就是多少钱,自己说不定还能从中捞一笔差价。
现在好了,什么如意算盘都落空了。都是这丫头从中作梗惹下的麻烦!
她现在变成了什么女人?变成了用金钱和利益收买一个小姑娘,让她叫她“阿娘”的、欲求不满的恶毒寡妇!
但倘使叫乌攸来评价她此刻的心情的话,她一定会嗤之以鼻:
素芳,你想太多了,相比于你之前的那些行为,用金钱和利益收买一个小姑娘,是多么光明磊落多么正派的事情啊。
素芳简直是遭受了前所未有的精神和物质双重打击,回到房间里,饿着肚子,清点着她瘪瘪的荷包,她几乎想要大哭一场。
人们都说,人最容易在沉默中变态,因而,在活活忍出了一身的内伤后,素芳决定,要找这个死丫头把事情说清楚。
而且,这事儿得找个见证人,来帮忙证明她的清白。
这个见证人得躲起来,把两个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然后能帮素芳在楚吾晓面前说上两句话。这样一来,自己的完美形象才能在楚吾晓的心目中得以保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