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孩子刚去了没多久,祝姨娘就怀上了!
韦姨娘无视了站在一边欲言又止的苍兰,又抓起一把石榴籽,揉在掌心里,纤细的手猛一用力,石榴籽就被她捏碎了,红色的汁液沾湿了她罗衫的袖口,她却浑然不觉,发狠地揉捏着那已经烂糟成一团的石榴。
苍兰忙不迭取出帕子去擦拭韦姨娘被沾湿了的袖子和手,一连声地说:
“姨娘这是何苦呢,您今年左不过才十九岁,时日还长着呢,必定会有孩子的。”
韦姨娘木然地伸出双手,任苍兰擦拭着,眼泪却一颗一颗地掉了出来:
“我的孩子没有了……我入府以来盼了一年多的孩子……要不是她时时派人前来问我的胎像是否安稳,隔三差五就请个大夫来,明里暗里提醒我身体亏空,还上赶着撺掇着三少爷纳乌姨娘进府,我也不会因为忧思过度而失了孩子……可我有什么办法呢,三少爷他不信呀,他那么宠祝姨娘,而祝姨娘她所做的一切从表面上看都是为我好的, 就算我说破大天,他也不会信我的……”
看着韦姨娘苍白的面色,苍兰低头不语,只是低头帮韦姨娘擦着手,眼神却在流转着,明显是在盘算着些什么。
韦姨娘浑然不觉,继续喃喃自语:
“我的孩子没有了,她却有了,难不成是她的孩子克了我的孩子的命?”
苍兰收敛起眼底的算计,抬起眼来时,却露出一副焦灼相,道:
“姨娘可不能乱说,万一这话被谁听了去,传到了祝姨娘的耳朵里……”
韦姨娘这才察觉到自己的失言,忙抽出袖中的手帕捂住了嘴。竖起耳朵细听了片刻,似是听到了什么疑声,小声对苍兰说:
“你且去门口瞧瞧。看是否有什么人在。”
苍兰应声站起身来,朝门口走去。
在背对着韦姨娘的时候。她的唇角勾起一丝小人奸计得逞后的微笑。
拉开门后,她像是看到了什么一般,诧异地冲院中喊:
“灯笼,你在那里作甚?”
灯笼,桑卓院的二等丫鬟,拿着一把花剪,诧异地看向苍兰。答道:
“回苍兰姐姐,灯笼正在剪花枝。”
灯笼在回答的时候觉得很奇怪,苍兰姐姐应该知道的呀,每隔五天的辰时。她都会来姨娘所住的院子里修剪花枝,现在刚刚好是辰时,这是她的本职工作,有什么可奇怪的?
苍兰从灯笼那里得到了回复后,故作忧心地瞅了韦姨娘一眼。心满意足地在她眼中看到了疑虑后,她才关上了门,来到了韦姨娘面前,欲言又止的小模样明明白白地告诉韦姨娘:咱们院里可能有一个叫灯笼的内奸。
韦姨娘用充满忧愤和警惕的目光扫了一眼窗外,压低了声音:
“把这盘石榴给我端出去。以后别叫灯笼来这里剪花枝了,打发她去小厨房吧。”
说完,韦姨娘攥紧了帕子,凝视着窗外的目光平添了好几分愤怒:
祝姨娘,你是非要把所有的人逼到绝路才甘心吧?
苍兰伸手端盘子的时候,嘴角漾起一抹嘲讽的微笑:
这韦姨娘,真是个蠢货,三言两语就能挑拨动了。
这个嘲讽的表情在苍兰脸上仅仅是一闪而逝,她以为没有任何人看到,但是……
翘着二郎腿,在韦姨娘的梳妆台上坐着,咔嚓咔嚓咬苹果的林回今,可是把她所有的小表情都收入了眼底。
不错,果然,祝姨娘一怀孕,她手底下的那些埋在各个院落中的钉子都开始行动了,试探的试探,钓鱼的钓鱼,具体内容,简单的一句话就能概括:
你们这群小蹄子敢不安分一个试试!
听完林回今详细的回禀后,乌攸一边啃着石榴一边感叹:
韦姨娘,你真是个识人不清的货啊,居然连自己院子里丫鬟的动向和工作都不清楚。
乌攸之所以派林回今去各个院中查看各个姨娘的动向,就是为了掌握祝姨娘究竟在整个三房埋设了多少钉子。
若说祝姨娘是埋雷游击队的工兵,乌攸就是扫雷小分队的队长。
乌攸这一扫,还真叫她扫出了不少猫腻来。
每个院落中,至少有两个丫鬟或婆子是祝姨娘埋下的钉子,一个身份普通且不起眼,另外一个则不是一等丫鬟就是二等丫鬟,等级较高的丫鬟负责监视着主子的动向,再由那个普通的丫鬟想办法把信息传递出去,好叫祝姨娘知道,真真是完善的一条龙服务。
而林回今这回带回来的讯息,不仅指出了韦姨娘的桑卓院中的大钉子是苍兰,还带出了另一个信息——
自己居然是祝姨娘怂恿着安荣禹纳的小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