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辈子她嫁给景北楼,从头到尾就是个谎言,她的笑容,她的激动,她自以为是的幸福,全都是景北楼故意堆砌的假象,而她则是瞎了眼的皮影人被人任意摆布,送到死路都不自知。而这一次,她相信,绝不会再让她失望。
六姨娘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孩子穿上嫁衣,忍不住眼圈红了,笑道:“辛夷,这嫁衣可有哪处不合适的,我立刻请人去改,七日后,你就要出嫁了,可不能有半点马虎。”
余辛夷拉住六姨娘的手道:“各处都合适的,多谢姨娘。”
一旁白芷仔仔细细围着余辛夷看了一整圈,啧啧称赞道:“小姐,你简直美极了……若我是男子,我都想娶你了!”
六姨娘噗嗤被逗笑起来:“你这丫头,真是贫嘴!”
众人全被逗笑起来。就在众人嬉笑间,忽然余辛夷脚步忽然一晃,一股锐利的疼痛猛地钻进大脑,令她瞬间承受不住。
“小姐您怎么了?又头痛了?”白芷立刻上前扶住她焦急道,六姨娘惊诧的连连问怎么了。
余辛夷扶在白芷的手上,极力压制住脑中的头痛,令自己不至于当场跌倒下去。直到足足一炷香的时间,余辛夷才睁开紧闭的双眼,疲惫的摇摇头道:“我没事,只是有些偏头痛罢了,已经好多了。”
六姨娘怀疑的望向白芷,白芷虚虚的笑着点头。直到六姨娘带人离开,白芷关上门满脸担忧道:“小姐,您的头痛发作得越来越快了,我发现您这短短几个月消瘦了不止一星半点,脸色也不如从前好看,这样下去可如何是好啊?”
她们也怀疑过是不是有人偷偷下毒,但是排查了整个余府都没有发现什么,尤其海棠苑里里外外每件东西都仔细验过,什么都没发现。更是怀疑到景北楼身上,但是八殿下派人暗中查探,景北楼这几个安分异常,根本看不出他做过什么。直觉中,小姐有什么瞒着她们,但是她不说,谁都无法撬开她的嘴。
余辛夷紧闭着眼睛,容颜依然那么美丽,脸色却有些难掩的发白:“你刚才说什么?”
白芷愣了一下,才又重复了一遍。
余辛夷抿起唇,一双清泉般的眸里扬起复杂的波纹。
越来越快了。
她的头痛发作得越来越快,从起初七八天发作一回,到后来五天发作一回,再后来三天,两天……直到现在每天甚至要发作三四回。每次她都极力克制住自己,不表现出来,但是不可能永远隐瞒下去。
并且不止如此,最近几日她经常精神恍惚,白芷寒紫几次说话,她都没听进去。这在以前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但是近日接二连三……
余辛夷暗暗攥紧红色嫁衣下白玉般的掌心,深深扣进去。
下午六姨娘带着余辛夷去桂花巷宋师傅那里取三个月前定制的首饰朱钗,宋师傅是全京城有名的制钗师傅,制作的东西就是宫里头都要点头称赞的。扶着六姨娘下马车,余辛夷刚进首饰坊里,便看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坐在里头,转过头朝着她甜甜一笑:“辛夷姐姐,我可等你许久了。”
这样亲热而熟稔的口吻,一听还乍以为是什么极亲密的姐妹,然而这人却是……舞阳公主。
余辛夷的眸微微闪动,划过一丝冰冷,回头命白芷陪同六姨娘先去看首饰,寒紫在外守着,整个内坊只剩下余辛夷与舞阳公主两个人。
舞阳公主欢快的跑过来走到余辛夷面前,眨了眨眼睛,露出小女孩一般无比愉快的神情道:“辛夷姐姐,我可是找了你好久,可你每次都躲着我,看,这次总算被我抓到了吧。”她咯咯的笑起来,笑声如铜铃般清脆,但是配合着她的表情,怎么听怎么骇人。
余辛夷冷冷的看着她表演,并不说话。
舞阳公主却一个人说得极为开心,忽然探到余辛夷面前,在她耳边如鬼魅般轻声道:“余辛夷,被重毒侵体的感觉如何?”
说罢,忽然尖锐的大笑起来,一把摘掉自己手上的手套,露出里面发臭发烂的手,炫耀一般放在余辛夷面前,道:“看到我这只手了么?为了给你下毒,我付出了一只手的代价,但是……我不后悔!只要能害到你,我一点都不后悔!整日被头痛侵袭,像是有成千上万只蚂蚁在脑中爬行作祟噬咬的感觉如何?头痛欲裂,恨不得把头撞在墙壁上的感觉如何?你那引以为傲的才智逐渐迟钝,思考开始力不从心,很多时候连话都听不进去的感觉如何?是不是生不如死?只要一想到你生不如死,我就快活得像重活一回!哈哈哈!”
“知道么?这种毒可是我们旬国皇室的禁忌之毒,需要用四十九种极毒之虫,再加四十九种毒草炮制而成,这毒根据依次放下的顺序不同,毒性便不同,解药便也不同。全天下只有两个人知道如何调制解药,一个是我,一个是药师。但是药师一炼出毒便被我杀了!哈哈哈,所以这全天下,现在只有我一个人有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