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青轩冷冷道:“夫人姓甚名谁还请告知,晚辈回望家师之时也好有个交代。”
妇人语塞,柳腰宛转,挪了几步道:“王兄为人正直侠义,所传之人定是侠肝义胆,这正是贱妇找周公子来的缘由。”
周青轩道:“夫人连姓甚名谁尚不肯相告,却来恣意分辨在下真伪,岂不可笑?”
妇人细声长叹,道:“贱妇苦衷难言,连姓名也不可告知公子,惭愧之极。若不是心有挂念,二十年前早便死了,何苦撑到现在。”
周青轩好奇心起,又听妇人言语真挚,不由转身道:“家师教导遇不平之事,行侠义之举。若是夫人受了恶人迫害或是有何冤屈,晚辈定会拼尽所能替夫人出头。”
妇人面露欣慰之色,道:“那恶人并非一般草莽,却是江湖巨擎,恕我冒犯,仅凭公子一人那是凶多吉少。普天之下也只有你师父霹雳剑圣……”
周青轩截口道:“夫人尽可将所遭之事吿于在下,晚辈定会转于师父,依二位交情,师父定不会袖手旁观。”
妇人若有所思,沉吟半响,似是难以抉择,脸色忽阴忽晴,在屋内来来回回行了几次,终于说道:“我早将生死置之度外,苦撑多年也只是为了我那心头之肉。罢了,周公子稍等。”说完径自进了内室,不一会手捧金黄丝绸方包缓步走出,就像抱着价值连城的珍宝,小心翼翼,神态颇为庄重,行至周青轩身前颤声道:“王兄一见此物便知其中详情,还请周公子代为送达,贱妇一世的孤苦冤屈能否伸张便全靠周公子了。”
周青轩接过黄绸包,入手之后便觉十分沉重,不禁大为惊奇,包内物事长宽不过一尺,即便是全为精铁浇铸也不至于如此之重。周青轩道:“夫人放心,晚辈定将他完完整整的交与师父,绝不会半途偷窥。”
妇人此时却像卸下沉重包袱,一扫阴霾之色,眼中也有了些许光彩,她静静的看着周青轩,就像看到孤夜之中的明灯一盏。
“七巧锦盒内藏玄机,即便有了密钥不明究理也决计打不开,若是强力破拆也只会落个盒毁宝无的下场。”
云焕明自屋外说道:“娘,时辰到了。”
周青轩将黄绸包放于衣内,道:“夫人若无其他吩咐,晚辈告辞。”
妇人点点头:“此事关乎贱妇毕生忍辱,万不可告知他人,云焕明也在其中。”
周青轩颇感奇怪,依稀猜出眼前的母子并非就似表面一般简单,只是他人**也不好追问,只好默然应允。出了西屋,云焕明一脸冰霜,笔直的站在院内,见周青轩走出,只是点点头便走在前头。一路之上,周青轩仔细琢磨妇人的一字一句,并未发现有何异状,只是将一个锦盒交与师父,也无居心叵测之嫌,周青轩这才稍微放下心来。
“你一定很奇怪我们母子。”云焕明转头问道。
一时间周青轩倒不知如何应答,云焕明转身又道:“我自己也觉得我们是天底下最奇怪的母子。”讲到此处云焕明无来由的哈哈一笑:“你信么?儿子对母亲一无所知,但这就是我们,这简直滑天下之大稽,不是么?”
周青轩想起自己对母亲也可说是一无所知,脱口应道:“我信。”
云焕明笑容立时僵住,静静的看着周青轩,似是讨饭的乞丐看到化缘的和尚。
周青轩道:“你比我好些,我从未见过家母。”
云焕明道:“那我应该庆幸了,养了我二十年的娘,就连自己的姓名都未讲过!我从来就没有资格知道她任何事!就如今日,我不会知道你们在屋内到底讲了些什么!这么多年我也惯了,她迟早有一天会告诉我,告诉我为什么我要做她的傻儿子。”
周青轩突然对云焕明心生怜悯,心道:“放开亲晚不讲,毕竟朝夕相处二十年,除非那妇人藏着天大的隐秘和苦衷,不然不会如此对他。”
云焕明摆摆手,边走边道:“云某真是多嘴,平白无故为何要告诉你这些。让你见笑了周兄。”说完却不再出声,将周青轩领回住处后便一路西去。周青轩进得屋内,已了无困意,只好盘膝坐定,习吐纳之功,一直熬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