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淡烟险些失笑,看来张虎和佘念堇是联合起来伏击自己了,自己的精神也太不集中了,这样的组合,这样的手段也会吃亏!但不知道张虎刚才怎么没有趁机暗算?
云淡烟正要挣脱软鞭,瞥见刚刚站起来的张虎露出一个乞求的眼色,便明白了张虎没出手的原因,看不出五大三粗的张虎心思也挺细腻的,又听偷袭成功的佘念堇欢呼说:“想不到不用去小三峡便成功了,这下看死阿星还会不会小视我。哈,这下子就算他抓着易水寒,功劳最多也只是和我们一样!”
云淡烟立刻改变了初衷,善解人意地笑了一笑,让有些不好意思的张虎放心,任由没有任何作用的软鞭缠着手腕上。
这时耀武扬威的佘念堇来到两人面前,瞪着眼睛指责张虎:“你怎么这么没用?我是让你去偷袭的,你不仅没有能打击对手,还自己跌倒了!幸好我比较能干,及时出手,不然我们岂不是又被阿星一个病人比下去了?”
云淡烟一惊,立刻用神通朝银星熠的家中看了一眼,却只看见白俊在屋子中打电话,并没有银星熠和易水寒的影子,但她还是立刻注意到以前悄悄放在银星熠枕头中的银戒指不见了,急忙问:“银星熠怎么会生病了?”
张虎四下看看,好些看热闹的人已经开始围过来了,忙说:“我们先离开这里,边走边说。银星熠不是生病,多半是受伤了。不过应该不要紧了,不然就算是有易水寒的威胁,师傅也不会带他来成都的。”边说边带头朝前走去。
云淡烟四下看了看,那些想要围观的人都觉得浑身发冷,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战,暗呼邪门,再没有人敢上前围观了。不过云淡烟没有注意到,这异常的情况虽然吓退了大部分的人,但也引起了原本站在角落中的一个道貌岸然的老道士的注意,她只是心烦意乱地跟着张虎的脚步,皱了皱眉说:“易水寒又怎么了?”
张虎说:“他劫持了夏琴小姐和秦昱暄,要挟温彦芹让银星熠来见他。”
云淡烟一直在注意银星熠家里的情况,发现神色严峻的白俊已经放下了电话,紧接着便不见了身影,看样子是回仙界去了,急忙又问:“那么他们见面了没有?”
张虎不确定的说:“应该是见面了吧。银星熠来了以后便把我们都赶走了,不过师傅一定是留在附近保护他。”
云淡烟心中一紧,几可肯定银星熠此刻正和易水寒在一起要去做危险的事情,否则白俊也不用匆忙回仙界了,急忙问:“那易水寒究竟是什么事情非要见银星熠不可呢?”
张虎正要说,佘念堇大怒说:“阿虎,你有没有搞错?这女人问一句,你答一句,这么听话?究竟是谁抓着谁了?”推了一下云淡烟,说:“你,老实交代,你和易水寒的巢穴究竟在什么地方?你要真想知道阿星的情况,就带我们一起去找易水寒吧。”
云淡烟知道银星熠和易水寒在一起,哪里还有心思和佘念堇瞎缠,也忘了自己来到尘世就是要躲避他们,连惊世骇俗都顾不得了,就那么一闪身脱离了佘念堇的控制,突破结界进了仙界。幸好这时他们已经离开了车站广场,周围的人少多了,并没有太多的人注意到云淡烟的突然失踪,就是有人看见了,也只当是自己眼花了,但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那个老道士当然不在此列。
佘念堇本事虽然不大,但却相当识货,在骤然失去云淡烟的影子,呆了一下,倒抽一口凉气,难以置信地看着张虎,喃喃说:“阿虎,原来这女人是这么厉害的。”
张虎笑了笑,拉着佘念堇的手说:“厉害有什么关系?你没看出来她是帮银星熠的么?”
佘念堇想笑却没笑出来,嘴角僵硬地裂了裂,喃喃地又说:“阿虎,她长得真漂亮,功夫又了得,难怪阿星对我看不不上眼了。我怎么能和她相比?”
张虎暗忖不管什么种族,女人就是女人,什么时候也不忘吃醋,忙赔了一个笑脸说:“堇姨,你也很漂亮的啊,魅力惊人,阿栀不就是你的裙下之臣么?”小心的看了佘念堇一眼,又补充说:“我不是也逃不出你的掌心么?你不是说要罩着我么?”
佘念堇的情绪好了一些,横了张虎一眼,却没有接张虎的话,沉吟着说:“那我们还要不要按照原来的计划去小三峡?”
张虎微微有些失望,吞吞吐吐地说:“既然云姑娘已经回仙界去了,我们即便去了小三峡也是白去,不如回去找着师傅,让他带我们回仙界算了。”
佘念堇还在迟疑的时候,那个跟在他们身后的老道士走过来说:“张小兄和堇小妹不用去找白道友,他已经回去了。假如你们想要回去的话,贫道可以帮忙。假如你们还不想回去,贫道倒是很乐意和你们一起结伴同游你们说的那个小三峡。”
张虎和佘念堇一起打量起这个道士来,只见他鹤发童颜,长髯垂胸,头顶用竹簪挽了一个髻子,颇有些仙风道骨的味道,面带祥和的微笑,一双眼睛却露出与表情绝对不相符合的冷漠之光,乃是他们都认识的翠烟山庄的巫玑。
巫玑和洗剑园颇有渊源。他其实并不是道士,但一直喜欢穿道装,来到尘世依然没有改变。巫玑与雷柏最是交好,还曾经送过一个法宝霹雳珠给雷柏。雷柏凭借霹雳珠的威力帮娲族杀死过一条在赤水做恶的虬龙。回澜送给银星熠的吹雪刚开始就是巫玑利用虬龙的龙筋炼制的,后来吹雪到了回澜手里后,又经过回澜的再次加工,才能有现在的威力。
白俊从来对巫玑没有好印象,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师傅的影响,张虎对此人也没有好印象,一见是他,便拱手说:“谢谢巫道长,我们……”
可惜还不等他推辞,佘念堇已经高兴地嚷了起来:“那好啊,我正好还不想那么快回去,现在有了道长相助,还怕什么?我们一起去小三峡!”大力一拍张虎,“这下你该可以安心了,不仅有我罩着你,还有巫道长帮忙,我们什么妖魔鬼怪也不用怕了。”
张虎还可以说什么吗?
白俊回到仙界后,没回峨眉山,却急急忙忙地朝南海赶去。发生了这么大是事情,他必须尽快通知卓宁一声,同时也抱着万一希望,想发现大约也在去南海途中的银星熠和易水寒。
堪堪飞到一半的时候,白俊愕然发现卓宁等人正朝这边飞过来,骋翁和洗剑园的众人都在,只是依然不见回澜的影子,卓宁表面看来还是平常温和淡泊的样子,只是神色显得很是黯然。其他人的样子就明显是很沮丧了,一片愁云惨淡。
白俊心中一沉,急忙迎了上去,迟疑道:“公子,找着小姐了么?你不是说要明天才回来的么?”
卓宁苦笑道:“我失去对回澜的感应了,再留在南海也没有意义了,当然只有回来了。对了,白大哥,你不是去尘世看夏琴,怎么会在这里?夏琴找你找得那么急,究竟有什么事情?”
白俊大吃一惊道:“失去感应是什么意思?是不是代表小姐有危险了?”
卓宁笑了笑,摇摇头道:“白大哥,事情还没有那么糟糕,至少我目前还没有感应到回澜有何危险,只是情况不很乐观罢了。白大哥,你不用太担心的。”
白俊改变方向,和卓宁一起朝洗剑园飞,沉吟道:“公子有没有找黑白无常帮帮忙,莫非连他们也不知道小姐目前的下落?”
雷德愤怒地抢着道:“不要再提起那两个不是人的东西了!”
卓宁皱了皱眉,不悦地道:“雷大哥,你别这样!他们和我们阴阳不同路,有和我们完全不同的生活,老是麻烦他们本来就不对,自己的事情最终还是要靠自己才能解决。”
白俊愕然,雷瑞低声解释道:“昨天夜里我们便想联络黑白无常问问情况,不过一直也联络不上。”
白俊大惑不解,黑白无常绝非无情无义的鬼,以前他们看在与卓宁和回澜的交情上,连夏琴有危险都会赶着来报信,没道理回澜有问题他们反而撒手不管了。白俊忍不住朝众人看去,卓宁神色虽显得黯然,但还是很平静,以雷德为首的雷神人却都露出气愤的神色来,奇怪的是平时什么事情都要管一管的骋翁此刻变得出奇的安静,又不敢与白俊的目光接触,很有些做贼心虚的样子,看得白俊一愣。
卓宁察觉了白俊的迷惑,笑了笑岔开道:“白大哥,我们的情况你都了解了,你还没说你是怎么来这里的呢。”
白俊简单的说明了情况,卓宁听了之后紧锁眉头,生气地道:“星熠太不知道爱惜自己了!夏琴和秦昱暄现在怎么样了?易水寒不像是这么卑鄙的人呀!梁先生怎么会主张星熠去成都呢?”
白俊忙道:“我回来之前去看过夏琴和秦昱暄,他们确实是回去了,看来没有不妥。”其他的问题他也不知道答案,只有不回答了。
雷德大声道:“看不出银星熠这小子平时沉默寡言的,到了关键的时候这么有种!”说完直拿眼睛去瞟骋翁,立刻引来一阵附和之声,其中以雷旭说得最露骨:“银星熠的确是一条好汉子!不过做徒弟的为师傅出生入死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但要做爷爷的为了孙女断送前程就没道理了。”
骋翁的脸色立刻就变了,涨红了脸想要反驳,可张了张嘴,居然什么也没有说出来便低下了头,反是卓宁不悦地道:“雷大哥,要是我们硬逼着你说出你和黄映雪前辈的事情,你是什么感觉?”
雷德不满地瞪了卓宁一眼,回头对自己的手下大喝道:“你们听见没有?以后再不许你们含沙射影,指桑骂槐了。”说完之后,雷德又看着卓宁冷冷道:“不过公子,雷德事无不可对人言,我没说过和黄映雪的事情,是你们从来也没人来问过我,既然今天公子提到了,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我也不怕老实告诉你们,我又一次被她干脆利落的给拒绝了。你们别看她一副柔顺娇弱的样子,做起事情来狠着呢!不愧是成了精的老妖怪!”
没有人知道,雷德的这番话除了他们这一群人以外,还有一个人也听见了,乃是和易水寒在一起的银星熠。他在心里为雷德喝了一声彩,差点要忍不住要失笑,幸好他习惯于喜怒不行于色,才没被易水寒看出异样来,否则不免要影响对他的计划了。
说起来白俊回仙界的时间只比他们晚了一点,飞行的速度本来和易水寒差不多,但易水寒要照顾银星熠,速度难免要慢一些,白俊渐渐地便赶了上来。大家飞行的也路线相同,所以白俊遇见卓宁的时候,易水寒和银星熠也正好在附近。不过由于易水寒怪异的功法,白俊无法发现他们罢了,只是卓宁和白俊用的隐身术尽管高明,对自己人当然不起作用,银星熠却很轻易的便发现了他们,当然他身旁的易水寒是茫然不觉的,还一心一意的带着银星熠去南海找卓宁。
满怀愁绪的卓宁也忍不住莞尔道:“好了,雷大哥!相信我,回澜目前真的没有危险!爷爷,你不是和梁先生交情不错么?要不要和我先走一步,好早一点见到梁先生?”拉了骋翁一把,卓宁展开身法,一瞬间便把众人远远地抛在身后。
爷孙两人很快便来到了洗剑园的门口,骋翁呐呐道:“卓宁,我这几天在南海也有些累了,不想去见梁玄,想先回去休息休息。”
卓宁点头微笑道:“爷爷,我和回澜总是爱给您老惹麻烦,可您还是那么爱护我们,实在是让卓宁感激。趁着眼下还算是平静,您不妨闭关一段时间,以后才能更好的帮我们的忙。”
骋翁一震,抬头道:“你猜到什么了?”
卓宁笑了笑,拉着骋翁的手,淡淡道:“爷爷,我猜都没有猜,哪里能猜到什么?不过我知道爷爷真心对我和回澜好,要是回澜有了危险,爷爷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的。好了,爷爷,不要想那么多了,也不要和雷大哥他们计较,放心吧!天下哪有迈不过去的坎呢?既然爷爷不去找梁先生,那我还有些事情要问问他,就不陪爷爷回同心苑了。”
看着卓宁的背影消失在洗剑园里,骋翁半天无语,最后叹息一声,回同心苑了。
原来骋翁和卓宁他们一起在南海寻找回澜,一直没有线索,雷德就提出让他找天庭的人帮忙。他是天庭的小吏,自己也是很担心回澜,早在雷德提出要求之前,就向天庭提出过请求。但此次一提出要求,天庭的人便直接回复他说天庭不会介入人间的纠纷,所以不会帮忙。又说卓宁和回澜早晚都会加入天庭,目前多受磨难,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让他不要多事。骋翁也是没有办法,但雷德却一直在怪他不肯帮忙。
易水寒一点也没有察觉卓宁等人已经离开南海了,带着银星熠很快便飞到了海边。站在礁石上,看着宽阔的大海,彷徨无依地道:“南海这么宽,我们要去什么地方找卓宁公子才好呢?”
银星熠陪他叹了一口气道:“本来小弟还可以联络师傅,可惜小弟现在恰好无法使用法术。不过小弟知道师母现在也正好在南海,就是不知道师母是不是也知道烟儿的下落,不然我们倒是可以去找师母问一问。”
易水寒一愣,道:“你是说回澜小姐此刻也在南海?卓宁公子知道的事情她也一定知道,我们就去找她好了,只是听说她没有卓宁公子好说话。”
银星熠摇头道:“师母表面看来的确没师傅好说话,但她的心肠最软了,和烟儿的交往又比师傅要多一些,只要我们说是找烟儿,她一定能帮忙的。不过要见师母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因她是跟踪兰涛将军来南海的。易兄该知道师母的能力,小弟来成都之前她还没有回洗剑园,所以现在一定是在鲛人那里。”
易水寒也不是傻子,隐约猜到银星熠的意图了,登时变了脸色。
银星熠瞄了他一眼,淡淡地又补充道:“小弟也知道鲛人不愿意被我们知道他们的地址,不过师母的手段根本就不是他们所能想象的,此刻一定已经找着他们了。要是易兄觉得为难,我们便回洗剑园去,慢慢地等师傅好了。”
易水寒脸色阴晴不定,沉思良久才语气生疏地道:“难道银兄真的没办法找到令师?又或者银兄一点也不担心淡烟?”
银星熠傲然卓立礁石之上,衣衫被海风吹得飒飒作响,失去耐心般闷哼一声,怒道:“担心又怎的?从乌衣镇初次重逢开始,烟儿根本就在一直逃避小弟!否则小弟现在用得着站在这里被你猜疑么?拜你的鲛人朋友所赐,银某此刻和一个废物差不多!莫非易兄真的认为银某很喜欢和你合作么?”最后一句他是提高了声音大喝出来的,在海浪拍打礁石的轰隆声中别具威力。
易水寒沉默良久,摇头黯然叹息道:“银兄不要责怪水寒多疑,上千年的磨难不仅经磨光了水寒的锐气和壮志,也多少教晓了水寒一点世情的险恶。只要银兄肯真心帮忙水寒,水寒就是助你们灭掉鲛人也无所谓,最怕银兄只是在利用水寒,那么水寒将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得不偿失了。”
原来易水寒真的不拿鲛人当成一回事的,真难为鲛人还为了他出生入死,烟儿的族人怎么会是这样子的呢?银星熠不仅仅是心寒,猛然还涌起一股厌恶的感觉,傲气发作,再不屑于靠他的力量去寻找鲛人,漠然道:“若不是易兄的关系,鲛人生活在大海之中,和我们这些陆地上的生物有什么关系?我们为什么要劳神费力的去和他们作对?易兄,后会有期!”抱拳一礼,银星熠掉头便朝礁石下走去。
易水寒一转身拦住了银星熠的去路,目光烁烁地凝视着他,仿佛要看他是否真的要离开。
银星熠天生傲骨,宁折不弯,此刻动了真怒,怎么会怕他?毫不畏缩的回视着他,虽然身子虚弱,气势却毫不让人,凌厉的目光犹如实质一样锁定了易水寒。
易水寒招架不住,很快败下阵来,侧身让开道路,低头躲闪着银星熠的目光,无限凄凉地叹道:“银兄一定是因水寒没为鲛人设想而生气了!但只要银兄知道水寒是在怎么样的情况下才和鲛人成为‘朋友’的,当不会觉得水寒薄情了。淡烟为此事也曾于水寒多次发生争执,五柳村的惨祸就是在争执时无意中造成的后果。可水寒在这里势单力孤,明明知道他们另有所图也不得不依仗他们。就像银兄你,大约从来也没有当水寒是朋友,可碍于形势,也不得不敷衍水寒。”
银星熠愕然收回目光,又想起云淡烟的话,易水寒不过是在异乡挣扎求存的游子而已,对他的恶感大减,取而代之的是怜惜之情,沉吟片刻道:“易兄和鲛人的关系我管不着,但师母此刻多半真的在鲛人那里。就目前的情况而言,我们就是想罢手,鲛人也不肯放过我们。现在要怎么做,易兄一言可决。”
易水寒犹豫了半天,在银星熠真的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才道:“不管银兄对水寒的看法如何,水寒始终相信银兄不会对淡烟无情,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找到淡烟,其他的以后再说吧!银兄请跟我来。”拉着银星熠,投进大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