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澜忍不住道:“这是什么?它们中间还有空隙,不是连在一起的。这究竟是一个来自外太空的外星人制造的精密机器还是一堆破烂?”
卓宁耸了耸肩,笑道:“你问我,我去问谁?”指着天花板道,“但应该不是外太空的东西。”天花板上是他们非常熟悉的星空,又大又明亮的月亮和无数的繁星。完全是在地球的角度上观察的星空,让他们很亲切。
回澜抬头看了看,抬杠道:“但也可能是外星人到了地球以后,依照地球的角度描绘的星空呢?”
卓宁一本正经地点头,道:“对极了,他们来到地球以后,发现地球实在太美丽了,都不想回去了,所以把自己星球上的可以做星际航行的星图毁灭掉,换了一点也不严谨的地球上用肉眼观察的星图。”
回澜叹了一口气,抬头看着天花板,泄气地道:“我虽然不懂天文学,也知道现在发现的星星数量比这上面的多多了,而且这只是一幅图画,根本就不是什么星图,任何星图也不会把月亮画得那么大。凭借这样简陋的图画做星际航行是不现实的。”
回澜和卓宁埋头又研究了一会儿那些奇形怪状的东西,还是看不出个究竟。卓宁还想弄一点下来回去研究,却发现这些东西非常坚固,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力量可以破坏的,只有无奈地放弃了这个诱人的想法。
银星熠对这一切都视而不见,只盯着黑球的一块球壁发呆。
把所有的地方都检查完了,回澜又等了一会儿,再次看了看一进来就凝固在一角的银星熠,道:“这里无论如何也和道观扯不上关系,究竟是不是黑钰观呢?”
银星熠终于有了反应,转身面无表情地道:“这里就是黑钰观。黑钰观和道观没有关系,观不过是观察的意思,这里是用黑色宝贝建造的一个观察站。乔娜说的。”
由于在这里卓宁和回澜的知觉受到限制,直到银星熠转身,他们才看见银星熠对着发呆的球壁上刻了很多字。大多数都很凌乱,没有条理,有很多甚至是后面的压着前面的,看得出来是无聊的时候打发时间刻着玩的。其中就有银星熠对黑钰观的解释,舞沉的名字也出现过很多次,后面还有一个问题:“舞应轻,缘何沉”;除了舞沉以外,还有两个字是飘沥,出现的频率也很高,看来也像是一个名字,与舞沉同样古怪,多数地方也跟着一个问题:“飘应扬,缘何沥”;但最多的却“乔娜死了”和“忘了吧”这两句话,重重叠叠围着两段整齐的文字。
卓宁和回澜来不及思索云淡烟是用什么特别的方法,在这连疾风也损伤不了的地方随手刻下那么多文字的,他们也被那两段整齐文字吸引了,那就是让银星熠久久发呆的原因。所有的文字中只有这两段是很整齐的,与其他的地方迥然不同。一段是一首流行歌曲的歌词:
如果命里早注定分手,无需为我假意挽留。如果情是永恒不朽,怎会分手?
以后让我倚在深秋,回忆逝去的爱在心头。回忆在记忆中的我,今天曾泪流。
请抬头,抹去旧事,不必有我,不必有你。
爱是可发不可收,你是可爱到永远。我是真心舍不得你走。
有日让你倚在深秋,回忆别去的我在心头。回忆在这一刻的你,也曾泪流。
这首《爱在深秋》是一首老歌,曾经风靡一时,现在还有人传唱,卓宁和回澜都很熟悉,怎么也想不到会在这么一个奇怪的地方看见它,却又觉得理所应当。在尘世中生活了很久的乔娜,假如真如银星熠感觉到的那样,对他非是没有感情的话,对自己和银星熠“注定分手”的爱恋,怎么会没有感触?
另一段文字卓宁和回澜都不知道该叫做什么,似歌非歌,似诗非诗,前后的意思也不连贯,他们只能约略懂得其中的缠mian悱恻的含义,细微之处却不甚了了。但银星熠却是懂的,对他的震撼也比《爱在深秋》还要大。乔娜虽然一遍又一遍的高呼“忘了吧”,也显然是极力在忘记过去,放弃了她最喜欢的珠玉词来表达心意,而是用了一首流行歌曲细述衷情,可她还是骗不了自己,不得不对承认自己对银星熠的这一份感情,怎么不看得他神断魂伤,通彻心肺:
小星星,我不能接受你的红玫瑰,因为你是一个傻小弟;
小星星,我不能陪你慢慢变老,因为我是一个外星人;
小星星,书中难觅颜如玉,因为这是疯话;
小星星啊,我不能,我无法,因为我不是眼前人,因为你再也无法认识我。藕已断,丝怎连?
星星永远是星星,月亮永远是月亮,玫瑰永远长着刺,茑萝伏地也能开。
钻石虽硬,还是被切割;事业就算不重要,家庭也不是生活的全部。
生须恋,死难期。来生后世能否再续今日前缘?否!否!否!烟云淡,随风散!
这段卓宁和回澜看不太懂的文字,银星熠却懂得其中每一个字。他站在一旁,徐徐地给卓宁和回澜一条一条地解释道:“我第一次试探我和乔娜的关系,说要送她红玫瑰,被乔娜用一个傻小弟给岔开了;唯一一次正式求婚,请求乔娜陪我慢慢变老,乔娜告诉我她是一个外星人,不能接受我;最后一次试探是在子云亭上,曾言书中自有颜如玉,乔娜以疯话回绝我;其后在医院中乔娜和我告别,劝我今后要怜取眼前人,说我以后见着她也不认识她了,我的回答是藕纵断,丝相连;我曾经多次在办公室试探乔娜,戏言乔娜是月亮,我是星星,该永远在一起,乔娜却说星星和月亮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东西;我还说要拔掉玫瑰身上的刺,好将玫瑰握在手心中;又说茑萝只有缠在树上才能茂盛地生长;我的心像钻石一般坚硬,一旦形成信念就永不更改;我不看重事业,只要有美满的家庭就可以了;我羡慕双双化蝶的梁祝,今世不成待来世,生生世世永相随。”
又是一阵沉默。过了一会儿,回澜打破沉默,喃喃地道:“烟云淡,随风散。原来云姑娘的名字是这么来的。”
卓宁低声叹道:“星熠,你的感觉没有错,生活是在对你微笑。”
“烟云淡,随风散。”银星熠也喃喃地道,接着出人意料地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云姑娘的论调太悲伤了,因为她不知道我的决心。不管是师傅和师母,还是白大哥和夏琴,爱情都不是一帆风顺的。因为我父母的关系,我以前很怀疑爱情,但我现在不怀疑了。师傅,你不是说了,通过修道,我们可以把命运握在自己的手中。情是永恒不朽的,从来就没有注定分手这回事!”
他当然要笑了,从来没有什么时候,他能这么清晰的感觉到乔娜对自己的情谊,爱情再不是他一厢情愿的感觉。他已经痛苦得太久了,今后该是努力争取的时候了,因为他完全可以肯定,不管乔娜是什么,她都是有情有义的。
雷德离开龙志清和岳灵风后,也不想再用心神看着他们了,连卓宁和回澜也不等了,气冲冲地就朝峨眉山飞。他要带着所有的雷神人回雷泽去,再也不要托庇于人类的保护之下了。
飞了一会儿,最初的愤怒已经过去了,高空寒冷的气流也让他冷静了不少。雷德苦笑了一下,掉头又朝海上飞去。暗忖难怪白俊说自己爱受情绪左右,果然不错,一点委屈也受不得,龙志清和岳灵风分明话中有话,就是要生气,也要等明白了原因不迟。再说洗剑园现在已经是雷神人和卓宁他们共同的家了,就算是他一个人肯离开,别的雷神人也不会同意的。就这样离开龙志清和岳灵风,要是他们真的遇到了危险,事情就麻烦了。
刚刚掉头,雷德便发现一只纸鸢正朝着洗剑园的方向飞去,看手法,正是他们用来联络用的。雷德暗暗诧异,难道是卓宁和回澜遇到什么事情了?急忙抓住纸鸢,打开一看,居然什么消息也没有,让雷德摸不着头脑。
这只纸鸢就的岳灵风抛出去联络回澜和卓宁的那一只,本来应该是飞到回澜手里去的,但回澜目前正在一个那么特殊的地方,纸鸢无法感应到回澜的位置,才朝着洗剑园飞的,正好让雷德给碰上了,上面当然没有只言片语了。
卓宁和回澜在雷德的心目中几乎就是无敌的,两人在一起的时候,雷德一点也不担心他们,虽然没有字的纸鸢很奇怪,雷德还是没有放在心上,继续朝龙志清他们的帆船飞去,同时将收回的心神又放过去,要看看龙志清和岳灵风正在干什么。
迅速地把船里外搜索了一遍后,雷德有些不安了,因为他没有见着龙志清和岳灵风的影子。雷德一边加速朝帆船赶,一边自己安慰自己,从龙志清和岳灵风出海开始,他已经跟着他们**天了,只有这么一会儿的时间没看着他们,就是要出事,也不该这么巧吧?
帆船转眼间就到了雷德的面前,迅速地从里到外的仔细察看一番后,雷德真的傻眼了。最不妙的是,他居然把真的夜光琥珀和乾坤环也给了他们,现在一起失踪了,这次看来是很难交代了。
雷德不想失去面子,翻身跳进看来平静的大海中,不甘心的把方圆几百里的范围内的水域都搜查了一遍,连海底也没有放过,哪里有龙志清和岳灵风的影子?
回到甲板上,懊恼的雷德想不出其他的办法,只能通知卓宁和回澜了。正要折一个纸鸢联络他们,忽然记起回澜说过,曾经在乌衣镇给过龙志清一只纸鸢,自己刚刚在路上截住的莫非就是龙志清报信的纸鸢?他们遇到了什么?回澜和卓宁陪着银星熠去黑钰观了,应该离这里不远,纸鸢怎么回朝回飞呢?难道是黑钰观中收不到任何信息么?雷德头疼起来,怎么才能迅速的联络到卓宁和回澜呢?要是他们没有一起去陪银星熠就好了。
想到银星熠,雷德又想起了一件事情,银星熠曾经画过两道互相有联系的符,其中一道现在就在雷德的身边,希望银星熠也随身带着另一道吧。雷德满怀希望地烧掉了手中的符。
离开外形是一个黑色圆球的黑钰观以后,卓宁他们按照计划来到酷似乾坤环的幻灵岛,希望能进入那些通道和圆形的小房间里面看看。围着幻灵岛找了一圈,他们也没有找到入口。
卓宁他们都不死心,希望能用土行术的原理进去,但幻灵岛内却一直有一种奇怪的,他们没办法掌握的能量在流动,卓宁和回澜试了好多不同性质的护罩后,依然无法融进去。
回澜气得直瞪眼,双手叉腰道:“这里的所有东西都不是我们这个世界应该有的,来到这里是不正常的。我是正常人,进不去是很正常的。”
听了回澜像绕口令一般的牢骚,卓宁失笑道:“你说什么也不能掩饰你的无能。不过你只是正常的有限度的无能!”
银星熠淡淡地道:“乔娜从前就对我说过,有关她的一切都是我们知识范围以外的事情,现在我们无法了解这里,的确很正常。”
回澜不服气地哼了一声道:“我以前在尘世的时候,还不是不了解仙界,现在怎么样?任何事情都是从不了解到了解的。”
瞄了银星熠一眼,回澜又兴奋起来,立刻把刚才的失意全部抛到九霄云外了,笑眯眯地道:“何况我们这里还有一个让云姑娘泪流的人呢?你们总不会说连云姑娘也不了解这里吧?”
卓宁注意到银星熠的情绪没有波动,总算是彻底的放心了,轻松地笑道:“回澜,假如你不是要在这里一直等云姑娘来亲自给你做解释的话,我想我们应该离开了。”
回澜轻轻摇头,笑道:“你们不觉得这是一个好地方,很适合做一件事情么?”见卓宁和银星熠都不明白,回澜得意地道:“笨!在这里必须保持灵台的空灵,不正是心灵修行的好地方么?正是星熠目前最需要的,还可以为以后和云姑娘相处积累经验。哈哈,到哪里去找这种好地方?”冲着银星熠得意地笑道:“你不是想迅速提高能力么,和我过几招吧。”
连回澜自己都没有料到,就是这么一个决定,使银星熠易于波动的情绪终于能够稳定下来,修为才得以突飞猛进,最后跻身高手行列。
回澜也不理银星熠是否同意,短剑疾电早向银星熠射去了,但速度却不快,一方面是她不敢在这样的环境中把银星熠逼得太紧了,另一方面也是这里奇异的环境阻止了她的发挥。
银星熠急忙抽出吹雪迎战,遇到和回澜同样的问题,无法提高吹雪的速度,甚至不能将吹雪脱手御使,只得和回澜像电影中的慢动作一样过招。
这里的确是一个特殊的地方,银星熠不得不保持心灵的平静空灵,尽量冷静的分析回澜御使的短剑疾电的速度和角度,再决定自己的对策。很快学会了冷静处理事情的法门,应付起回澜的疾电来得比昨晚在海滩应付疾风的时候轻松多了。
卓宁在一旁看得兴起,疾风也加入战团,三人玩起三国大交战来,任何一个人都要面对其他两人的攻击。不过卓宁和回澜都只是悠闲的漂浮在一旁的半空中,仅仅轻松的御使短剑作战,只有银星熠是从头到脚都加入了战团,翻翻滚滚地迎战疾风和疾电。幸好卓宁明显有点帮银星熠,攻击回澜的时候更多一些,又不时出声指点银星熠,让银星熠还能勉强应付下来。
回澜御使短剑又躲开卓宁和银星熠联手的一下攻击,加快了疾电的速度和力度,同时不悦地念叨:“你们这两个大男人怎么一点风度也没有,居然合起伙来对付我一个女人?我以后一定也要把云姑娘找来,两个对两个才公平,看你们还能奈何我们不?”经过这么一段的时间后,她对在这种特殊环境已经适应了很多,调整疾电只是一件小事。
卓宁和银星熠相视一笑,都没有理会回澜,还联手又给了回澜一下。
回澜运剑反击,不满意地皱了皱眉,瞪了两个男人一眼,忽然像想起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似的对银星熠嚷道:“星熠,人家云姑娘叫你小星星,多么好听,多么诗意,你叫她云姑娘不是太生疏了么?干脆你以后叫她烟儿吧。嗯,烟儿这名字也挺好听,挺有诗意的。我喜欢。星熠,我们就这么说定了啊。”
卓宁失笑,又去攻击银星熠,道:“回澜,你也管得太宽了吧?再说你喜欢有什么用?要星熠喜欢才行。星熠,你喜不喜欢烟儿这个名字呢?”
银星熠虽然正被疾电和疾风逼得吃紧,也不禁莞尔,卓宁表面上责备回澜,实际上却在帮着回澜。他和回澜总是配合得非常默契。趁着卓宁的疾风又掉头去攻击回澜,正抑制住了回澜的疾电,也加紧攻势争取了少许主动,喘了两口气,正要说话,忽然觉得一直揣在怀中的符发出一股热气,应该是雷德烧了手中的另一道符引起的,忙向后退出战团道:“好像是雷大哥有事情。”
卓宁和回澜对银星熠在这里一直能保持冷静很满意,看看也差不多了,再继续下去银星熠又要虚脱了,同时收了疾电和疾风,招呼了银星熠朝外面移动。回澜诧异地问:“你怎么会知道雷大哥有事?”
银星熠跟在他们的身后,简单的解释了几句,同时暗中调息,补充刚才消耗得太厉害的真气,卓宁虽然指点了他很多回气的方法,他总觉得还是太慢了,脑中思索是否能有更迅速的回气方法。
出了幻灵岛的海域,回澜迅速地搜寻了一周,皱眉道:“怎么只有雷大哥一个人在船上,龙志清和岳灵风到哪里去了?连我下的追踪符也失去了功效。”
片刻后,三人就来到船上,听雷德说明情况后,卓宁诧异地道:“雷大哥,发生了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不早一点告诉我们?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雷德苦笑道:“不知道你们是在什么地方,小姐的纸鸢根本感应不到,让我怎么找你们?我一个多时辰以前就把银星熠的符给烧了,本以为你们立刻就会过来,谁知道会等这么久的时间。都怪我,一时冲动就把真的夜光琥珀和乾坤环给了他们,不然现在也不至于一筹莫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