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顾二夫人去东院引来的贵客们也走到了廊下,听到暖阁内的嘈杂声,不由得露出讶异之色。
静水闲居是顾氏的别院,竟然会发生这种腌臜之事。
还被光天化日之下抓了个正着,实在不像话。
一名青衫书生眼珠子一转,拱手道:“县令大人,学生听着似乎是有冤情。”
崔县令嘴角噙着浅笑,“文莱兄倒是急公好义。”
这一刻,他似乎不再是那个撸起袖子跟着程小棠沤肥的钱塘县县令,而是名门崔氏这一代中最让人艳羡的长子嫡孙。
高高在上,矜贵出尘,从出生起就拥有别人穷极一生都得不到的资本。
书生笑容一僵,讪笑着没有再说话,走在前面带路。
一行人走到暖阁门口,正遇上犹豫着是否该进去一探究竟的夫人和闺秀。
听说徐三公子未着寸缕,徐大夫人让下人送两位小姐回府报信,自己硬着头皮走进去收拾残局。
然而那个嗓门特别大的小厮,却不让她靠近。
“不准碰我家公子!”小厮泪流满面地张开双手,挡在众人面前嘶声力竭地喊道,“他是被毒妇谋害了!你们休想破坏证据!”
“我们徐家也不是任人欺凌的小门小户!徐三公子徐志辉听过没有?”
顾管家耐心地劝道:“这位小哥,徐三公子之前就受了伤,你还是让大夫先给他看看吧。”
“不行!”
小厮从背后抽出一根棍子,看似胡乱挥舞,顾府的护卫一时却进不了身。
徐大夫人被气得额角青筋直跳,“蠢货!看清楚本夫人是谁!”
“刘妈妈,带人照顾好三公子。”
小厮却很有威武不能屈的勇气,“大夫人!您向来看不起三公子,是不是想就这么算了?”
“小的今天哪怕豁出去一条贱命,也要为三公子讨公道!”
程小棠也算女眷,被拦在暖阁之外。光听着感情充沛的语气,她就能想象出里面的画面,福灵心至地看向目露嫌弃的应寒,“应姐姐?”
应寒嘴唇动了动,“贾如风。”
萧家十二卫中最擅长易容伪装的人。
平时神出鬼没,萧家没几个人知道他的具体位置。刚才应寒离开前只注意到暗卫的方向,竟没发现贾如风混在其中。
栖云道长瞅了眼边上的程天禄,语带双关道:“现在的年轻人心够黑的。”
他在暖阁放倒徐志辉后,察觉到边上还有其他人保持着清醒,毫不客气地使唤人干活。
结果出现一个二十来岁,长得老实巴交的人,毫不犹豫地将徐志辉扒得精光,捡起抖落出来的玉佩、吊坠、荷包,统统揣进怀里。
这一套行云流水的操作,让栖云道长不禁怀疑此人到底是不是萧家人。
眼睛受苦的栖云道长正要离开暖阁,就听到熟悉的脚步声靠近,正是程天禄。
他也是来找徐志辉的。
老实巴交的小厮和温文尔雅的书生一拍即合,原本简单粗暴的计划,就此又多了一重故事。
程天禄笑意温和,“道长谬赞。”
说话间,忠心护主的小厮终于想起来给徐志辉披上一件外袍,不再全方位展示被蹂躏的凄惨模样。
不过要想移动,就得先踏过他的尸体。
顾夫人本就厌恶声名狼藉的徐志辉,确定不会看到脏东西,才走进院内对着众人盈盈一礼,“今日屡次惊扰诸位贵客,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徐大夫人身心俱疲,还要打起精神周全,“顾夫人,该道歉的是我才对。”
“家门不幸,给府上添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