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这些人到城里又反悔,他大不了去吃牢饭。反正他们什么都没抢到,还被狠狠收拾了一顿,作为本地人,总归还有掰扯的余地。
“奶奶,我们去拿笔墨纸砚!”
程小棠积极地爬上牛车,翻出了萧昀舒没带走的纸墨笔砚,还贴心地将木托翻了个个,当作书桌让丁春好好写。
程天福接过放到地上,不让妹妹靠近那些凶徒。
“多谢。”丁春心情复杂地看了一眼警惕的程天福,还真是将小丫头护得严丝合缝。
现在再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造次好么。
丁旺发低眉顺眼地研磨,丁春握着毛笔的手,不断地颤抖着。
这可是强盗罪。
“纸很贵,下笔请小心些。”程天禄提醒了一句。
“俺,俺会小心。”
丁春一个哆嗦,用左手摁住右手,小心翼翼地按照程天禄说的内容,一笔一划地端正写完认罪书。
最后,将一行十七人的名字都写上。
丁春父子签名画押,不会写字的则在名字上画个圈。
程天禄接过仔细检查了一遍,又随机点了七个人的名字,确认丁春没有在人名上耍花样,才将认罪书收好。
“那就劳烦丁老丈,陪我们走一趟了。”
丁春现在最怕的就是程天禄,极为恭敬地作揖,“不劳烦不劳烦,都是俺应当做的补偿。”
“大牛,你真是养了个好儿子。”村长嫉妒的眼睛都红了。
这么好的苗子,咋就不是他的儿子!
别说跟程启程卓两个叔叔辈的人比,就是连他这个活了大半辈子的老村长,也远远不及。
程大牛终于露出今晚第一个笑容,谦虚道:“天禄那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啥都敢做,幸好没出大岔子。”
其他村民暗暗咋舌,何止没出岔子,简直就是完全拿捏住临石村那群人。
什么叫说话比刀子还狠,他们今晚算是见识到了。
还得是程老太有远见,勒紧全家裤腰带也要送孙子去学堂,这就是读书人的厉害之处。
临石村来的人多,留着也是个麻烦。反正他们认识路,程大牛直接打发他们扶着受伤的人离开,省得额外花精力防范,睡都睡不安稳。
而丁春则作为人质,自愿被绑在树上等天亮。
“三叔公,俺错了,早该听您老的劝。”大栓想着丁春之前还给他找活路,又感动又惭愧。
“好汉,让我换我爹吧。”丁旺发也是悔不当初。
若不是他跟弟弟非要跟着彪子,他爹一把年纪的人,何必遭这种罪。
“哭什么哭!赶紧走!”丁春怒骂道,“俺又不是要死了,只是陪好汉们进一趟城,过几天就回去。”
“别跟你娘乱说话,省得添乱。”
丁旺发咬咬牙,跟人一起拖着半死不活的丁彪走了。
就像那个少年郎所说,真到被问罪的那一天,留着丁彪这个首犯,他们也不至于被砍脑袋。
程大牛旁观临石村人的言行举止,确定他们的悔恨有了几分真心,甚至愿意用自己换丁春,还算有点良心。
若是迫不及待地逃命,那留着一个老头在手上用处也不大。
“轮到你了。”谢玲花一盆冷水泼向王婆子,将塞着臭嘴的破布取下来,“想怎么死?”
王婆子早在程翠儿挖坑的时候,就被吓晕了。
被刺骨的冷水泼醒后,发现自己和儿子双双躺在土坑里,白眼一翻又要昏倒。
“阿娘,可以埋土了嘛?”程小棠期待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