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府尹正要发怒,就看到了天边出现了闪电,天色越来越暗。
胆子小的官差喉头发紧,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
栖云道长在数十双眼睛的注视下,走上祭台,踏罡步,舞桃木剑,最终站定于青铜大鼎之前,手持一枚符篆。
少顷,符咒自燃。
程小棠露出两个甜甜的小梨涡,脆声道:“打雷要下雨,千万不要摔倒哦。”
随着她的话音,轰隆隆的雷声在空中炸裂,瓢泼大雨宛如从天上倾倒而下,彭府尹等人被淋了个劈头盖脸。
栖云道长不知何时撑起了一把墨色大伞,施施然地走回三清殿。
噼里啪啦的雨声中,他的声音变得悠远,“此乃全真教的祈雨法事。”
“做了这么多年临安府府尹,竟听信谣言不辨善恶,该说你是天真还是愚钝,彭经纶,彭府尹?”
彭府尹被嘲讽得脸色铁青,大雨已经将地上的金粉冲刷得一干二净,他只是匆匆看了几眼,凭什么就要看得出那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是在祈雨!
“大人,可要属下开路?”
方脸参军抹了把脸,狠狠地盯着站在屋檐下的道士们,在心里大骂:
他在临安府当了十几年官,就没见过这么眼力见儿的臭牛鼻子,竟然让堂堂三品大员站在外面淋雨!
还两次直呼府尹大人的名字,可恶!
彭府尹被冰冷的雨淋得透心凉,冲上头的怒火却逐渐熄灭。
他这次之所以势在必得,是因为马上就要离任,前面三年多兢兢业业的政绩,十有八九能升迁入京。
从考中进士以后,苦心经营多年的京中人脉终于能派上用场。
栖云道长手里的酿酒方法能带来多少利益,只用看破北斗好酒之徒中掀起的风潮。
因为不像太白酒那样玄之又玄,也不没有每月四十九坛的限量,玉堂楼以让所有人震惊的产量,让清澈如水、猛烈似刀的白酒远销各州县。
凭借破北斗这一款酒,萧崇一个从未做过买卖的门外汉,短短数月就让玉堂楼取代醉仙楼成为了临安府第一酒楼。
尽管定安侯否认玉堂楼与萧家有关,其他人却不敢相信。
无论是用尽手段都无法收买的酒楼伙计,还是折损数百人都混不进去也破坏不掉的酒庄,都显示了背后踏炎军的铁血素质。
彭府尹有机会拿到的,只有月出观里藏着的酿酒炉。
栖云道长藏得很好,临安府其他酒楼掌柜也不是吃素的,合作没谈成,死盯着月出观总算发现了医用酒精的秘密。
能点燃的酒,保存、运送都与普通的酒不一样。
彭府尹由此推断出,医用酒精是在月出观内酿出来的,极有可能就在炼丹房内。
为此,他不惜冒着得罪司农寺少卿曹乐贤的风险,也要拿到价值万金的酿酒之方,作为敲响拜相之门的投名状。
彭府尹遥遥望向炼丹房的方向,耳边听到了墙外传来的欢呼声。
守着月出观大门的百姓们没有听程小棠的劝告,还想继续看热闹,然后就被突如其来的大雨淋了个正着。
不过他们半点没懊恼,反而格外开心。
进入梅雨季节以来,临安府已经将近二十天不曾下雨。天气愈来愈额炎热,大批的滩地裸露。若不是各县修建了许多水车,光是灌溉稻苗都是很大的负担。
这一场雨,解决了万千农民的燃眉之急。
彭府尹当年能被点中榜眼,又在官场沉浮这么久,绝非愚钝之辈。
此刻看着栖云道长摆手让道士们散去让出通道,已经看明白这场祈雨法事的用意。
这是月出观给出的两个选项。
要么按照原计划,他或许可以得到酿酒之方。眼下跟他进来的官差们赤手空拳,未必是那些异常英武的道士们的对手。若是重新再带人来查抄,炼丹房内绝对什么都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