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套止痛的针法我还要多练练,正好让她睡个好觉。“剖腹第二天,周九夫人才意识到昨日的自己有多天真和无知。
生产时她是昏迷状况,除了紧张害怕外,没有别的情绪。
待到麻沸散的药效彻底消散后,她才感觉到肚子上的伤口层层叠叠地痛,下床走动如刀割般痛,被王稳婆压肚子排恶露时更是痛得怀疑人生。
就连周老夫人前来辞行时,都没法维持住晚辈的礼数。
“道长,程小大夫,劳烦你们费心了。”
周九夫人刚换下一身被汗水浸透的衣衫,脸色苍白如雪,虚弱道:“抱歉,今日没能坚持住。”
程小棠放轻声音,安慰道:“不着急,慢慢来,咱们有的是时间恢复。”
为了锻炼徒弟,栖云道长这次没有指点,全由程小棠独立施针。
虽然周九夫人表示好多了,程小棠还是能从脉搏的速率判断出来,效果不如抱朴子道长,比栖云道长更是差了一大截。
她有些过意不去,借着给周九夫人喂水的机会,偷偷融了一颗止疼药进去。
中西合璧,总能弥补差距。
程小棠等周九夫人神色稍缓,尽量自然地提起正事,“九夫人,我师侄玄机道长要去云游了。他这人比较实在,想送一份礼物给两个孩子。”
“重在心意,还能结一份善缘。”
周九夫人眸中闪过泪光,柔声道:“道长心善,劳烦程小大夫转达我的谢意。”
程小棠一看她的表情就懂了,莫琛的身份已经暴露,立即起身拉住师父的手往外走,“不用那么麻烦,玄机就在外头,你可以亲自道谢。”
“玄机,长话短说,别耽误行程。”
莫琛耳力极佳,脑子也不差,听出其中的含义,久违地感受到紧张。
他深吸一口气,僵硬地走进屋,站到离软塌一丈外的距离,干巴巴地问道:“施主可好些了?”
周九夫人仔细打量着相处数日的玄机道长,望着那双比年少时深邃许多的眼睛,笑容宛若春风,“我很好,以后也会好好的。”
莫琛沉默半晌,露出了与憨厚外表不太相符的笑容,释然道:“谢谢。”
谢谢,没有怪他;
谢谢,给他弥补的机会;
谢谢,还愿意与他下一盘棋。
“该说谢谢的是我。”周九夫人孩子气地伸出手,“礼物呢,做舅舅可不能太小气。”
莫琛这才想起礼物早就托付给程小棠转交,耳根子发热,“稍等。”
“不用等,就在门口。”
程小棠欢快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这次我真的走啦~”
二人不由得相视一笑,许多话似乎都不用再说出口。
只要活着,总有重逢日。
在有心人的推动下,月出观的传言越演越烈。血祭修邪术和天尊老爷显灵两种截然不同的说法各有支持者。
月出观紧闭大门,两方争论不休,俨然成为影响家庭和谐的因素之一。
周九夫人生产十日后,月出观终于迎来了探查的官兵。
彭府尹亲自带队,要彻查月出观内的巫蛊之术。尤其是生人勿近的炼丹房,必须将所有炼丹炉和材料都搬回衙门,仔细检查验证。
一旦验证,立即查封。
他为人谨慎,没有一开始就针对整个月出观,而是单拎出抱朴子道长。出发前特意探过各方口风,果然没有一家开口求情。
彭府尹第三次登门,摆足了官威,仍旧不得门而入。
行巫蛊之术的主犯抱朴子道长,跑了。
从犯程小棠,当众背了一遍大荣律例,自己给自己判了无罪。
栖云道长揣着手,凉凉道:“府尹大人,不知贫道所犯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