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印只能泼她冷水,“他是个死了二十多年满含怨气的孩子,你觉得你能跟他沟通吗?”
钟姿晗沉默,半晌她站起来,“可他也是一个和妈妈分开二十几年的孩子。”
这简直是过分的执着,可是这次,三人都没说什么。
包围在钟姿晗身边的浓重的阴郁气息让他们不能开口,kik无措的看看其他二人,贺印低头不语,骆安只看着钟姿晗,眼底的神色让人无法捉摸。
板房外已经狂风呼号,也许在外人看来,这不过是一场骤然出现的暴风,可是屋里的四人都知道,这场风暴很难雨过天晴。
风暴的中心,那栋三层居民楼。
金铃都已破碎,楼四周的荒草被黑墨般的风暴连根卷起像凭空的恶魔的手在风暴里肆虐的舞动。楼顶画满符咒的黄布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浓雾靠近的地方闪动着明亮的红色闪电,只是那光芒渐渐被黑雾吞噬,越来越弱了。
空气中除了风声还有刺耳的嗡鸣声,从板房涌出的黑气缓缓向居民楼靠近。
“过了今晚,这对母女将再无人能抗衡了。”贺印抬手看看手表,距离凌晨,还有三个小时。
四人安静的坐在新板房里,彼此沉默不语。
骆安低头摆弄着手腕上的佛骨手链,感受到房间里略微复杂的气氛。
钟姿晗舍弃性命通灵的做法在其他三人看来,有点超过工作需要。
他们四人之所以聚集在此,大家的目的只为了一样东西,就是陈先生开出的丰厚的报酬。
除妖师,这种本来就极度危险的工作,没人会真为了拯救苍生这种虚名而舍身犯险。
骆安,贺印包括kik,他们不理解钟姿晗的执念的同时,每个人的心里都在想一件事,要不要就此收手。
俗话讲不该挣的钱不能碰。
外面如此气势汹汹的怨气,哪怕四人舍身拼尽所有能力,也不敢打包票说可以完全解决。
道高一尺,还有魔高一丈。
距离零点越来越近。
贺印抬起手看表,“十点四十五。”
难道真的要在板房里,一直等到天明?
出人意料,最先站起来的居然是kik!
“眼下也逃不掉,不如拼死一搏,成与不成过了今晚才知道。”kik浓郁的黑色眼影下,一双杏仁般的眼眸闪闪发亮。“这间房子也快撑不住了,如果外面的东西盯上我们,有可能轻松的全身而退吗?”
贺印赞同她的话,“一旦阴气强大,这周围都会被吞噬,我们想逃也会费些功夫。不如现在拖延,等到零时月亮出现,再逃不迟。”
钟姿晗本来就没打算放弃,动员不费功夫。只是骆安,他对舍身犯险实在提不起兴趣,最终只得贺印冷冷一瞥,“怕的人可以现在离开,陈先生那我不会说一个字。”
要说这两个人打第一次见面就彼此看不顺眼,钟姿晗已经领教了。
骆安听到贺印的话,眉毛轻轻一挑,唇边的笑意更浓。“激将法?你还真是幼稚。”贺印一愣,眉目里立刻露出不满。
骆安带着笑意站起身,拍了拍kik的头,“小丫头都带头了,没道理这时候认怂。”
四人意见终于达成一致。
屋外,狂风大作。
四人正在商议如何冲出板房,阻断那对母子的怨气相聚时。kik胸口的草人跳起来了。
“他们来了!”kik大惊失色。
浓重的黑雾打着让人心惊的漩涡向板房靠近。
板房的每一丝缝隙透进寒意,室温瞬间下降。
孩子的怨魂因为居民楼的黄布符咒无法完全靠近母亲,他终于打算暂时转移目标,这间方圆数里唯一充满异磁场的板房,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kik的镇宅四鬼迎了上去,钟姿晗凭借着独特的阴阳眼,观赏了一场鬼混大战。
四小鬼飞速迎上暴风风眼,钟姿晗看到风眼中那双瞠目滴血的眼睛。
暴风肆虐,无数席卷而入的荒草像无数双手缠上小鬼,它们柔软纤细的根茎幽魂般缠上小鬼的手臂和脖颈。
“嘎——嘎——”风里传来尖细的嗡鸣,那是小鬼们凄惨的喊叫。
贺印给众人开了阴眼,kik一早用血引出苹果,她从腰间的一瓶玻璃罐里倒出两滴粘稠的墨绿色液体,涂在草人的头部。
众人看到苹果的脸登时变成黑青色,小鬼的神情也变了,用瞠目獠牙来形容最恰当不过。
苹果穿过板房门飞向暴风眼,屋里四人趴在窗户上目不转睛的盯着它的背影,期待能看到一丝转机。
不负众望,苹果呲着牙飞到四小鬼身边,用尖利的牙咬开缠身的荒草。
四小鬼脱身后飞快飞回kik身边。只有暴风眼中的苹果,赤裸的小身子一个筋斗翻进风眼冲向血眼睛。
就像可口的食物飞扑向自己,血眼睛露出狰狞的贪婪的神色。
苹果黑青的小脸严肃认真,它穿过重重飞舞的荒草,直直趴在了巨眼上。
“滋——”刺耳的仿佛利器刮在冰面的声音,众人看到苹果所趴在的地方,巨眼的瞳仁上蔓延起无数条墨绿色的黑线,像强酸腐蚀般,墨绿色的线弥散在整个瞳仁,巨眼痛苦的扭曲,发出的惨叫几乎震破耳膜!
“这是蛊?”
骆安大吃一惊,只听说巫蛊可以下在人身上,从没见过鬼也能中蛊的。
kik带着一丝得意的神色,伴随着也有一点无奈。“这是身为蛊蛹唯一的一点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