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觉得,你这个二哥,在性格上特别像一个人?”贺难轻轻在自己耳边打着响指,试图唤醒自己尘封的记忆,而阿祀尔则摇了摇头,表示有些茫然——他只觉得二哥倒是与贺难有些相似之处,但又不完全趋同。
与贺难有过交集的善谋之人不少,每个人的才能都各有千秋,而与描述当中的沓来最为相似的一个,莫过于贺难的九师兄陆挺——沉静有大略的陆挺。
说是追逐也好,又或者是超越也罢,师兄们在贺难心中并非高不可攀的存在,而是值得挑战的对象。换句话来说,贺难能走到今天,有很大一部分动力都是源自于这样一群师兄的存在。
而在这条挑战之路上,陆挺非但绕不开,甚至还是“大将”,可以说是被贺难研究过第二多的一位,只为能找到战胜他的攻略。
当然,陆挺与沓来毕竟是两个人,就算有相似之处,也不是按图索骥就能搞定的,但至少可以用作自己的参考……
一种……预演。
…………
哨营很安全,卫队如今被阿祀尔牢牢掌握,这也是苏赫的授意,而在让远道而来的客人们充分休息一夜过后,三王子也终于带他们去往巫勒的大本营,但随行人员就只有必勒戈而已。兴哥与其它的卫兵们还得肩负起作为营地盾牌的职责来——这些天以来有不少其它部落的人马都来拜访,与贺难他们一样想要瞻仰一下草原英雄最后的余晖,但也要尽力排查出混入他们之中的不稳定因素。
让贺难他们也感到很新奇的一点是,草原上的南国人并没有他们想象当中的稀有——巫勒部或者其它部落当中同样有一些盛国流亡者,有些人是商队的成员往来奔波,也有一小部分是逃亡至此,原因倒是不必多说。
汉化的胡人,胡化的汉人……人们之间的差异并非只是来自于天性与血缘,还有环境与经历——有些已经离开盛国数十年的人、以及他们在疆域之外的后代都带着浓厚的草原风格,若不是他们还会在语言习惯当中插入一些母语,贺难等人也不好分辨。
阿祀尔掀开金帐的门帘,小心翼翼地走到了父亲的身边,又轻声说了些什么。在盛国郎中的汤药作用之下,诺颜苏赫的气色好了许多,如今也能正常饮食,只是由于前几日太过虚弱,所以还需要卧床休息。而在得到了苏赫的应允之后,把守金帐的侍卫才将外来人们依次放进来,阿祀尔也一把拉过青年的手臂将他带到父亲面前,然后介绍道:“父亲,这就是我与你说过的,我在南国的至交好友,贺难。”
被叫做贺难的年轻人也一改往日那浪荡的走姿,用他那蹩脚的胡语向苏赫打着招呼,而苏赫却笑了两声,缓慢用盛国语言道:“我与南国皇帝有过书信往来,也了解过不少你们那边的事,你照常说话就好。”
既然是儿子的朋友,那苏赫也免不了向他询问一些儿子在南国的经历,这是天下所有父母都乐此不疲的事情,生怕孩子在外面受了什么委屈却不向家里说,不过贺难或许是因为不想给这位草原大君添加什么负担,又或许是想哄老人开心,总之说的都是一些比较客套的好话,基本上大伙儿都说过这么几句。
不过南国人终究也是客,在愈来愈多的客人都来拜见之后,阿祀尔也就带他们先行告退,替他们安排食宿去了。
…………
沓来的大营位于巫勒本部的西端,在大哥重伤之后,巡营的任务便剩下他们兄弟两个分担,二人各自把持一个方向,不过父亲的身体每况愈下,做儿子的也不好走远,所以沓来每两天都至少回去一次,既是看望父亲,也是打探消息。
而就在他于帐中挑灯夜读的时候,一个皮肤黝黑,右手食指缺失一节的汉子走了进来,他是诺颜秘书台的掌事官之一,地位不低,同时也是沓来留在大本营的耳目。
乌尔赤的到来,就意味着有了新情况,而他呈上来的情报也的确有特意跑一趟的价值。
“你说那个贺难……在盛国很有名?”沓来将书页折了一个角放在手边,请乌尔赤坐得更近一些。
“他名气有多大我也只是从别人嘴里听来的,但阿祀尔引他见了苏赫大人,这小子把大人哄得很开心。”乌尔赤继续说道:“南国来人当中还有一个体型极大的壮汉,似乎实力相当厉害,据说和兴哥比拼骑术还略胜一筹……不过他们的主心骨还是那个贺难——您说这会不会是阿祀尔请来的救兵?”
“倒是有这种可能……还劳烦你继续监视着他们了。”沓来点了点头,把此事放在了心上:“必要时可以用些手段分化他们,按老规矩来,阿祀尔开出来的条件,咱们付出两倍。”
闻沓来之言,乌尔赤忽然面上一喜,随即邀功道:“我也与王子不谋而合,正好还真有这么一个人——他现在正在帐外候着,王子要不要见上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