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百姓家,即便有男孩儿,也鲜有愿意花钱送到私塾里的,更别论女孩。她自从来了古代,见过不少适龄孩童的童年,不是在街上兜售商品,就是在田里劳作,许多人长大了也目不识丁,只是浑浑噩噩地娶妻生子,延续香火。
除非是家里有钱有势的,才会将家中的小女儿送到私塾里,识字读书,学习琴棋书画。
而这的最终目的也是为了寻得一门好亲事。
不可谓不讽刺。
《女德》这玩意儿,早就被现代人唾弃得不得了了。
见江月儿没说话,那老秀才还滔滔不绝地道:“女娃儿就该早点儿嫁人。嫁到婆家,干活要麻利,孝顺公婆,给婆家生下个一儿半女的,人生就圆满了。”
“有句话,叫女子无才便是德!”
“你看看我们秀才,为功名一生劳碌,到头来有的人飞黄腾达,有的人郁郁不得志,就像我,考试八次,落榜八次。后来呢,也想通了,找个婆娘,好好过完一生就算了。”
“那你找到了么?”
她冷冷地看着对方,心里一股厌恶升起。
“当然找到了!我告诉你,别看我瘦瘦的,打起婆娘来可狠了!我这毛笔是手工做的,每天刚好练练手劲儿!”
老秀才滔滔不绝地说着自己的威风史,包括自己是怎么打老伴儿,又是怎么做毛笔的。
“所以说,你这毛笔,是用打女人的手做出来的?”
“还真是!全都手工制作,工艺可讲究了!”
看着江月儿是个漂亮的年轻女子,那老秀才吹嘘得越来越夸张。
越是说,越是觉得自己给震慑住这涉世未深的小姑娘,有一种变态的满足感。
啪————
忽然,江月儿一拍桌子,那声响传到了隔壁几个摊子上。
引来不少侧目。
“别包了,我不买你的东西!”
“什,什么???”
老秀才拿着包好的毛笔,手还停在了半空。
“妄你饱读诗书,竟打糟糠,也不怕遭报应!”
“女子为何不能读书?女子的归宿就是嫁人?我劝你将这些古早观念吞到肚子里,带进棺材去!”
老秀才被人当街反驳,面子上挂不住,高声与她争执:
“女子读书有什么用?即便你把全天下的书都背得滚瓜烂熟,才高八斗,你连考场的门也进不去!就因为你是女子!”
多年来,他以秀才的身份自负,即便穷困潦倒,也尚算得人尊敬,街坊邻里要读信,取名字都得找他。
从未有人如此责骂过他。
“真是岂有此理!老夫好心教你道理,你一个小姑娘在胡说八道,不要就不要,走!”
老秀才不耐烦地朝她摆手,手往前一推,将江月儿的肩膀往后推了一下。
她猝不及防,被推得往后倒去。
人来人往的,大家都在看热闹,丝毫没有扶一把的意思。
正以为自己要往后跌去,背后却撞上一个坚硬温暖的胸膛。
墨澈如鬼魅般出现在她的身后,从后握住她的手臂,柔声说道:“小心点。”
那张俊美得不似凡人的脸,冷淡疏离,周围的人不敢看,又忍不住看。
一双墨黑眸子朝老秀才冷冷看去,男子周身仿佛结了万丈寒冰。
“刚才哪只手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