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会儿告诉你。外婆又继续爬楼梯,上到木板楼口再进一步,身子一转就不见了。外婆被楼板遮住了,小宝抬头看不见,只听到外婆在楼上轻轻走动的脚步声。
外婆下楼时,小宝注意到,她的双手都空了,就问,姥姥,那个瓶子呢?
我丢了。外婆又凑近他低声说,我上楼把鼠药放完就把瓶子甩出了天窗,要它干嘛?毒性那么重。小宝还是问,姥姥,我就不明白,为什么鼠药就只能放在楼上,不放在楼下?外婆伸开一只手掌轻轻下压,意思是让他不要把“鼠药”二字那么高声高调地讲出来,她又走近小宝,贴着他的耳朵说,楼上没有鸡,楼下有鸡,一旦鸡吃了毒药将被毒死。明白过来的小宝连连点头。
第二天中午,外婆和小宝坐在桌边吃饭,忽然听到楼板上不时发出“嚓嚓”的响声,外婆当即放下饭碗,上楼梯去,当身子的半截已伸出木板楼口时,她又下退一格,俯首对坐在饭桌边正仰头看着她的小宝说,快给我拿火剪来。
拿火剪干嘛?小宝边下座边问。
夹老鼠。外婆兴奋地说,昨天放鼠药有了效果,楼板上一只老鼠爬不动了,要死得急了,一定是吃了我放的鼠药。
小宝把火剪找来递给外婆,心里乐滋滋地想:我昨天在小朋友一起没有吃到老鼠肉,今天可以补偿哦!可是出乎意料的是,外婆用火剪把一只肥大的老鼠从楼上夹下来,他问可不可以烧老鼠肉吃,外婆说不能。并且把这只吃了鼠药的半死不活的老鼠从米字窗户孔眼里塞出去了,小宝看着,感到惋惜,他坚信鼠肉可以烧着吃。
下午,外婆忙活去了,小宝就绕到屋后捡起那只死老鼠,老鼠身上爬满了黑蚂蚁,摘不尽赶不完,他灵机一动,走到当家塘码头处把死老鼠湎进水里一摆,再提起来,它身上一只蚂蚁都没有了,所有的蚂蚁受到劫难似的顷刻之间浮在水面上。小宝不管那些,抓着两眼暴突的死老鼠上了塘岸,他不想让人看见自己手里抓的什么,一阵小跑来到禾场上,旋即扯一把稻草,将死老鼠缠成一个球体握在手里,然后钻进村巷深处,在一户人家的堂屋里找到桂军,桂军正和一个小朋友蹲在地上做抓籽儿的游戏,没有注意到小宝来了,小宝为了引起他的注意,把那个“草球”,在他们的眼前一晃。正在起兴做游戏的桂军,忽然受到惊吓,身子本能地朝后一仰,要不是一只手随即往后牮住,他有可能脑壳着地而被磕起一个疱。幸好,他的手上除了多沾一点灰尘,其它无碍。桂军对面的小朋友身子未动,瞪大眼睛看着陌生的小宝搞的这个“闹剧”,他似乎对搅了他们兴头的小宝很有意见,板着脸,只等桂军爬起来教训面前这个捣蛋鬼。如果桂军揍他,那个小朋友一定会帮拳。未料,桂军爬起来,拂去手上的灰尘,指着小宝手里的“草球”笑嘻嘻地问,这里面是什么?
小宝凑近他低声说,是死老鼠,可是烧着吃。
真的?桂军感兴趣了,夺过小宝手里的“草球”掂量着说,咿呀呀,还蛮重,哪里搞的?
小宝又咬住桂军的耳朵低声说,是我姥姥搞的。
行!我们一起到田畈烧鼠肉吃。桂军还用手捏那个“草球”,一条细长的尾巴倏地垂下来。那个小朋友见了受惊似的舌头一伸,看到桂军对小宝有好感,他对小宝的恶意也随之消失,兴趣和想法都围绕他们的话题在调整、转换。桂军伸手在身上一摸,摸出一把削笔刀来,忽然对他说,陶威,你家有盐吗?搞点盐。
要盐搞么事?陶威反问。
洒些盐在老鼠肉上,再烧,烧熟了香脆可口。桂军把话挑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