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六把手里的蛇皮袋丢下,金针悄然作了检查,还是空的,一只鸭子都没有装进去,她感到奇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正要问,马六吞吞吐吐地说,有一条大蟒蛇,正……正在吃鸭……鸭崽,快……快拿棒子来……
阿呀——原来鸭棚里丢失的鸭崽都是被蟒蛇吃了。马冲叫嚷起来,顺手操起竖靠在棚子边的那根牧鸭篙放倒后,横着伸进鸭棚口子,准备捅死或驱赶那条蟒蛇,可是他叫马六用手电筒光柱朝里照一遍,却不见了那条蟒蛇。他们看着留在地上纷乱的一团团鸭崽绒毛,再点数笼里的鸭崽,发现又少了4只。
还真是错怪了人家。马冲边倒着退出那牧鸭篙边说,原来是蟒蛇作怪。马六明白这话的意思,马冲话里的“人家”就是小偷,像洗清了冤屈一样,他在马冲的肩膀上拍一下:我说嘛!再愚蠢的小偷,也不会见大鸭子不偷而偷鸭崽。
对不起,我和你金针嫂都怀疑错了。马冲直截了当地说。他感到有点对不起马六,便捡起地上那只蛇皮袋,又递给马六,你再拿着,到鸭棚里抓几只鸭走吧!算我们家送你的。马六伸手一推,没接那只袋子,正要说什么,马冲抢了白,你是不是怕蟒蛇,才不敢进去抓鸭子?
哪里?我要捕捉那条蟒蛇,为民除害,到时候你们家再送几只肥嫩鸭给我,我一定接受。马六说着,又抬头仰视夜色中旁着鸭棚高高矗立的那株阴森森的古槐树。
那好哇!金针插嘴了,但她怀疑那条蟒蛇逃逸了,马六不一定能够抓住。她没有这么讲,却又变换口气问,你有什么办法抓那条蟒蛇?
马六从鸭棚边退至几米处,把手电筒光柱晃动几下,定格在那株古槐树身上段皴皮裂开的一个洞穴,树身其它部位几处略小的洞穴也已显现出来,他说那条蟒蛇一定钻了树洞,不是钻了这个洞,就是钻了那个洞。我们把古槐树锯倒不就得了?
马冲夫妇同意了马六的建议。天一亮,马冲就吩咐金针赶出鸭棚里的鸭群到田野沟渠放牧,马六果然就留下来帮他拆除鸭棚,闹腾了几个小时,太阳升起老高。人也饿了,马冲就临时借用邻居马雨林家的炊具弄饭吃,给了几十个鸭蛋他家,就算抵作落脚费,马雨林当然高兴,他家的房屋一进五间,堂屋后面还有坡屋,右边两间在使用,左边两间基本空着,头一间的墙上挂一把土铳,第二间,零星放了些杂物,现在都腾出来了。马冲家的东西不多,放进去不显得挤。在马雨林家炊的这顿饭够丰盛,抓两只肥嫩鸭杀了,一只煨粉丝汤;一只潸进盐水,淋上茶油干焖;还有卤鸭蛋,总之主打菜都关乎“鸭”,小菜是马雨林家自备的。马雨林家还有些散酒,也用上了,却只有马雨林自己喝,马冲和马六都不喝,马冲说他喝了酒就爱睡觉,眼下忙着的呢,不是睡觉的时候;马六说他喝了酒容易激动,激动的时候容易犯错误,今天,在马雨林、马冲两位兄长一起不想犯错误,想当一回好人。
吃饭在堂屋的桌上,马冲提议,如果不锯倒那株古槐树能否让树洞中的蟒蛇出来?
提几桶水灌树洞行不行?马六也在出主意,不过,要借梯子搭靠在树壁上,爬上去灌。
这不现实。马雨林品一口酒,搛一块茶油鸭肉边吃边说,蛇根本不怕水,再说,水一灌,它要是爬出来了,人在梯子上退让不赢还危险。
那你说怎么办?马冲想听他的高见。马雨林说,还是把树锯倒。马冲又说,要是在锯树的时候,蟒蛇爬出来还是危险。马六瞟一眼已经移挂在堂屋的那把土铳说,我建议拿铳打。马雨林表示赞同,他说,我也帮忙,今天,你们锯树,我就拿着土铳站在距离槐树几米的地方观察,一旦那条蟒蛇爬出来,我就瞄准它扣动扳机。
那就太感谢你了。吃过饭,马冲这么讲,马雨林像没有听见,他一离座就过去取下墙上挂着的那把土铳,开始上子弹筑火药。倒是他的妻子刘桂香瞟一眼桌上还有那么多菜没吃完,沙锅吊子还剩了一半鸭肉汤,就笑着回答马冲,谢什么,荤菜都是你家的。
马冲从马家庄马超班家借来一把巨大的锯子,来到庄前准备锯那株两人都难以合抱的古槐树,这不是锯小木板,一个人就可以干。马六也知道,他从马冲手里拿过那长约一米三的锯子掂量着,足有几斤重,便把另一端给马冲握住说,锯吧!马冲点头说,把你吃亏了。面对古槐树皴皮嶙峋的根部,他四下里看,把一只脚踏在旁出地面的树根弯结上抵住,另一只脚叉开,成八字形状,这样半蹲半站的姿势比较稳,便于拉锯使劲。马六也一样,找个一方位猫着腰踩踏得稳稳的,他们会意地将锯子靠着树的根部正要起锯,突然听到马家庄的马族长大喊:古树不能锯,古树不能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