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课间活动,有的男生悄然走近雷卉旁边,仔细瞧她吐在地上的唾液,然后又悄然走开,嚷道:还真的吐了酸水呢。雷卉非常不自在,许多同学盯着看,她窘得从脸颊到耳朵根部都胀红了。雷卉受不了,她低着头拿起书包,又低着头走出教室,有的同学跟在后面看,她要甩开一份耻辱似的,加快步速,溜出校门。从此,她再也没有返回学校。
那次,雷卉出了校门,没有立即回家,而是到镇上菜市场牛肉摊找雷猛,雷猛刚做完一主生意,抬头看见站在摊前的雷卉,她苦着脸,眼里含着幽怨,眼眶还嵌着星星点点的泪花,像有许多话要对人说,她到这里来,当然是想对雷猛说,但是这儿人多,是做买卖的地方,不便说话。雷猛领悟了她的心事,将一双抓牛肉的油巴巴的手在兜着胸前的围布上一擦,然后取下围布丢在肉案上,绕出来示意雷卉跟他走到一边,他悄声问:找我有什么事吗?雷卉说:都是你连累了我,我现在不能上学了。雷猛惊讶地看着她:怎么,学校开除了你?雷卉说:不是开除,我没有脸坐在教室,许多同学都鄙视我,我再也不上学了。
雷猛说:你讲这话我听是啥意思?雷卉放低声音:你害了我,就得负责任。雷猛听了这话不高兴,瞪了她一眼说:我是想负责任,叫你搬到我一起住,你敢么?雷卉低着头,手指头却在弄书包褡裢,但雷猛的话每一个字儿都听进去了。她不知如何回答,也不知该向雷猛说些什么。雷猛两手叉腰接道:你不敢,我又有什么办法替你负责?我该负的责已经负了,你做人流,我掏费是不是?现在你不用我负责,你父母负责就行。
这不中听的话,却也在理。雷卉也不好再说什么,掉转头就走。
雷猛觉得对她毕竟有些亏欠,掏出50元钱抢前几步追上,塞在她手里说:你好好想,以后该怎样做。慢慢地雷卉把这钱捏紧,她看着雷猛走开,又返回牛肉摊。
雷卉把这钱攥在手里,回去就交给了母亲。这时候正值放学,太阳光线直射在地面有些发烫。母亲问这五十元钱的来历,雷卉照实讲。母亲蹙着眉说:你还找他干嘛?没被他害苦?这五十元钱就当雷猛给你的补偿费,我替你保管,用于今后买学习用品,慢慢花。雷卉听得这里,大哭起来。雷母问原因,她哭着说班上同学奚落她、鄙视她,都知道她的丑事,她在班上抬不起头来。现在不想读书了。雷母的头嗡的一响,像没听清楚一样,叫她再说一遍。她抹一把眼泪,又重复一遍,还增加了新内容。她说:既然到这个地步,我的名誉也坏了,何不干脆就做雷猛媳妇?
你瞎说。雷母忿懑地斥责雷卉,内心里却考虑雷卉的话也有几分正确,但她还是反对,说出一番理由来:就算你做雷猛媳妇,会有很多苦头吃。他父母早逝,将来要是有了孩子,你一个人拉扯。没有公婆帮忙,景况不好呢!再说你爸爸也不会同意。雷卉感觉说不过母亲,只顶撞一句:反正我不再读书了。
雷母把这事告诉雷父,雷父大发雷霆,要雷卉跪在中堂。雷卉满脸泪水,头低着。雷父还在吼:要是你再跟雷猛接触,我要打断你的腿。听了这话,雷卉突然站起来,掉头窜出堂屋,直朝村口当家塘跑去,雷母急了,跟在后面追,声音沙哑着喊:站住,卉儿,你可不能寻短路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