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地,徐梅发现守门人用眼睛瞟她的身子,她当作不在意,伸开手掌给史蓝擦了鼻涕眼泪,让他脱光衣服赤条条地裸露在太阳底下,她拿着史蓝的衣服交给守门人说,放在这里。门口的太阳伞下堆放了很多救生圈,徐梅随便挑一个套在脖子上,牵着脸上已露出笑意的孩子,踏着银光闪闪的铺满细沙的海滩,准备下滩凫水,去捞牡蛎,去拥抱那蔚蓝色的海洋,并且在海洋里淘金。
走到临近吃水线的海滩,徐梅把救生圈套在史蓝的脖子上,牵着他下水,当海水淹没了肚脐眼,一股舒爽的凉意涌遍周身,他欣喜地大叫,笑纹像海面的波纹荡漾在脸庞。徐梅一心想捞牡蛎,吩咐史蓝在浅海水里玩,不要往深水处泅渡,她想即使带着这救生圈也不安全。史蓝不更事,根本不在意妈妈的话,他虽然套着救生圈,却感觉不到它的作用,他现在还站在浅水里,用不着使用救生圈,甚至感觉它是一个负担,便把它从脖子上拿开,放在海面上飘浮着。妈妈没有注意到史蓝丢开了救生圈,只顾自己下海摸牡蛎,她做少女时就学会了游泳,憋一口气可以昧水2~3分钟。现在她一下子就钻进了水里,潜在略浅的海底摸着下面凹凸不平的海骨骼,除了能够抓起一把沙来,怎么也摸不到牡蛎,连贝壳也没有摸到一只。她已经憋不住了,要换一口气,就一头冒出水面,脸上水淋淋的。当眼睛睁开时,她极度紧张起来,见那只救生圈在眼前的海面上飘荡,却不史蓝,她转过头看,前面的海水里一颗头上窜下窜,是他,是史蓝溺水了。第六感觉让她本能地疾速地泅过去,一把抓住史蓝的一只胳膊,托起来,史蓝面白嘴白,脸上不知是泪水还是海水,发乌的嘴唇随着喉咙里发出呛水的声音,脖子往前一倾,呕出一股浊水来,然后大哭。徐梅抱起他一步一步上了海滩。那个守门人也发现了,他赶过来,不多注意徐梅如何用嘴对着孩子的口,吸出肚里的浊水来,却注意那只越漂越远的救生圈,见徐梅没有工夫理会,他就叫另外一个泅水者凫水过去将它拿回来。
后来徐梅打消了拾贝壳、捞牡蛎的念头。偶尔有媒妁给她牵线,找一些离异或丧偶的中年男性,年龄比她大的略小的都有,她就是不肯,自受占光骗婚之后,她有了一种恐男症,什么男人都嗤之以鼻,从心理上否定。但是她早年由于嫁了一个靠走私发财的丈夫,储备了些小积蓄,生活基本过得去,也懒得学这干那,自然就养成了一种惰性。到了中年乃至偏老的年龄,就更没有心情圆个什么美梦。孩子渐渐长大了,却有智障,不能依靠他什么,她打消了一切希望。靠什么生存呢?现在她打算把前夫留给自己和儿子的一栋别墅卖掉,这别墅就算折旧,当时的价位也能卖个七、八十万元,再花十几万元购一个百平米以内的套间住宿也不错,然后将余下的几十万元作为自己后半生的生活费应该是没有问题。可是一想到智障儿子史蓝,她就蹙眉头,不知该怎样安置他。徐梅把自己想卖房的心事和对孩子的忧虑告诉邻近的一个老妈,那老妈出主意说,何不给史蓝说个能干的媳妇?既能保持别墅不卖,让媳妇找些事儿干,赚取薪金以维持一家人的生活,又能解决史蓝今后无人照料的后顾之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