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那吃草的母牛忽然抬起头,它闻到一股气味,是公牛气味,原来马香芝把她家的公牛也牵来在草原上放牧。两条成年牛相距十余米远,公牛却走过来亲近,闻闻母牛的屁股,然后昂起脖子,那股臊味让它愣了或激动了好一阵子。然后它就要迫不及待地趴上母牛的背,吃奶的牛犊受惊,撒腿走开了。那母牛掉转头,拒绝公牛强暴,原因是它才生牛犊尚未满月,不宜。马香芝懂了母牛的意思,就持牧鞭过去赶开那公牛,边赶边骂:真的是畜生,这样乱来,下辈子还是畜生,该千刀万剐。
那公牛跑开了,马香芝却听见有人叫她,回头看,是廖好来了,他笑容可掬地说了一通话,马香芝没有听清楚,因为草原上的风大,呜呜作响的,马香芝看到绿茵茵的草地上有他长长的影子朝自己这边移动,渐渐地他已走到面前,马香芝正要问话,他扬手抹去额头上的汗珠,一板一眼地说:那碗牛奶医生检验了,没有问题,为了保险起见,还要检查母牛的血液,我来就是要把母牛牵到草原西边市面的医院门口去让医生检查。
要不要我帮忙?马香芝看着他亲切地问。廖好说不要帮忙,你已经帮了很多忙,这事干完了我就会把母牛牵回来的,再说,你家的牛在这里放牧,也要有看管。
廖好跑过去牵住母牛的桊绳才走数十步,就被牛犊发现,牛犊跟着过来。廖好说,香芝跟我赶开它。香芝便快步绕至牛犊的面前,伸开手截住它的去路。但那牛犊窜到旁边,希望闯过去,由于香芝的阻挠,它闯不过去,便哞哞地叫,惊动了母牛,走了那么远的母牛突然不走了,它犟住桊绳弯过头,也哞的叫起来,这叫声比牛犊稚嫩的叫声宽厚得多,马香芝突然放弃阻挠,让牛犊颠跑着跟上了母牛,她也跟上来,对廖好说:廖哥,我想了一下,认为阻挠牛犊跟着它母亲不妥,虽然是畜生,但它们也有母子之情,何况这只牛犊才生下来不久,强行分开它们,是不是显得有点不通情理?是不是太残酷了?
那么就依你的,让牛犊跟着它母亲走。
这时,马香芝家的公牛已跑到草原的那头,快要看不见了,只有一点影子在晃动,马香芝旋即赶去,在她看来,这公牛不是在草原上老实吃草,而是像个采花的公子哥儿,没有花采或不许采花的地方,是留不住它的,草原的东面有一个缓坡,那里常有牧民放牧牛群,牛群中少不了母牛,自然就能够吸引公牛。
有个叫格桑的牧民,正仰躺在绿绒绒的草地上,看碧澄的天空飘着洁白的云朵。忽然他更加松弛起来,把目光淡定在天地相接的远处。可近处的一切他观察得太清楚了,他家正在放草的母牛蓦地昂起脖子,没心思再吃草了,径直迎上从东头窜过来的一头黄牛,他爬起来一看,那黄牛是公的,是来与异性同类相亲嬉闹的。他感到紧张,认为现在正是春播季节,如果让自家母牛怀上了牛崽,不便于下地耕耨,因为它在鞭子的催赶下用力会猛而激进,这样难以保住胎气,对母牛本身也有损害。而母牛在仲秋季节配种较好,后面是冬闲的日子,到了春天正好生牛犊。格桑不打算让他家的母牛现在配种,便掇起一根牛鞭,迅捷地奔过去,将刚好会面正准备亲热的黄牛赶开,他家的母牛也吓跑了,因为它知道那鞭子抽在身上不好受。
马香芝气喘吁吁地赶来,正好与自家的公牛碰面,公牛不愿让主人控制,掉头就跑,马香芝一个箭步跃上去,一把拉住有半截在地上拖的绳索,那绳索已磨断而丢掉了大半截,这剩下的一截颇起作用,正好直接牵住牛鼻子,这头公牛再雄,也镇住了,因为一动就疼。马香芝扬起脸,突然发现那个赶开了两只牛的男子在数米远的草地上回头看她,那眼神有点色,她不熟悉他,也不想去熟悉,便牵着公牛往西头走去,虽然很不情愿,走得很慢,但是还得走。其实在这片草甸子上放牛也可以,只是这儿是凹塌的部位,马香芝担心廖好返回来了,看不见她,便把自家公牛从凹塌处牵出来,如果廖好没有来,她在廖好必将返回的西边的草甸子上等候。这里已经看不见那个偷看她的陌生男子的身影了,她徜徉在草甸子东西交界处,不让边放草边窥视她的公牛伺机窜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