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舒暗抽一口凉气,这娘们儿哪像好人呐。
红衣女鬼哂道,“休要以为望乡山是什么人都去得的,也罢,九幽之事,多说无益。
某今日来,是与你谈论章句的。
你先前的那首人生若只如初见,果然写得极好,我带回望乡山,也罕有不拍腿叫好的。
他们都说,魏诗韩词,已将人间真情至意道尽,你这一别出机杼,不逊先贤,确叫人留恋。
陶侃公有论,为人性僻耽佳句,语不惊人死不休,魏诗发端于韩流少,兴盛于邯郸七子……”
许舒没想到红衣鬼新娘此番找来,竟真的只为谈诗论句,他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
如今的许舒,博览群书,在学士超凡能力的加持下,成了名副其实的饱学之士,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昆腔乱弹,医卜星象,梅花易数,数术文史,就没有接不上茬儿。
尤其是诗文一路,他自己本就喜欢,留意也多,兼收各家之长,每每出言,论点合理而精当,论据详实而周密。
一开始,红衣鬼新娘还能对上话,到后来,只有聆听的份儿了。
“……呃,总之,诗与词,不过是体裁上有差距,表意功能上并无强弱之别。”
见红衣鬼新娘许久不曾接话,许舒赶紧结束了论述。
“咳咳,咳咳……”
见红衣鬼新娘依旧不说话,许舒只能用咳嗽声提醒。
红衣鬼新娘摆手,“我在想,若是没有九幽业障束缚,我现在皆该引你入望乡山,想必会盛况空前。”
许舒毛骨悚然,赔笑道,“诗词歌赋皆为人之心声,我若因此而亡,残魂即便到了望乡山,多半也是怨鬼一只,所作之句,也该尽是冤词怨曲了。
那时,只怕是送给仙子,仙子也不愿听了。”
红衣鬼新娘桀桀大笑,指着许舒道,“横流君,你越是如此有趣,我便越忍不住心中贪念,真到我克制不住时,横流君切莫怪我。”
许舒正色道,“姑娘这是在威胁我?”
“可以这样理解。”
“许某虽怕死,但事到临头,从来放胆。”
许舒喝声方落,数柄元息剑已从眉心射出,横在身前,“姑娘虽是九幽存在,许某以友视之。
两番交往,皆感亲切。
此番,与姑娘坐而论道,犹觉姑娘学识、才情俱佳,暗暗引为生平知己。
未料,姑娘尽出此令人心寒之语。”
说罢,许舒一弹指,一柄元息剑迎风长大,冲入湖中,搅起无数青光,摇碎湖中明月。
红衣鬼新娘怔怔立在原地,大红头巾遮面,许舒也看不清她的喜怒。
此刻,许舒气势狂放,一副不惜一战的模样,心中实在忐忑到了极点。
若是红衣鬼新娘真个动手,他自觉十死无生。
眼见红衣鬼新娘不表态,许舒绞尽脑汁,忽地,灵光乍现,想起上回脱身之法,赶紧如法炮制,脱口吟道,“十里平湖霜满天,寸寸青丝愁华年。对月形单望相互,只羡鸳鸯不羡仙。”
霎时,狂风大作,平静的湖面顿时如凉水泼进油锅,每一滴水都在亢奋地跳动着。
嗖地一下,红衣鬼新娘的红盖头被吹开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