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里,外表是绚丽繁华,但是内里,总是充满着说不尽的阴暗潮湿。就像是一度开到荼靡的山茶花,外面光鲜,但是内里呢,马上频临凋谢,只是在维持着对后的一点虚荣罢了。或许她的整个花季,都是为了那一刻的虚荣。
正月里,滴水成冰的时节,依然是冷得厉害,高檐阔瓦,琉璃亭台都是布满了大小的冰凌柱,都是像洁白的钻石一样,闪烁着迷人的光彩。但是只要有点点阳光,就会熔化成水渍,流淌在这个空旷而又奢华的宫殿里,像是观音菩萨手里的那个净瓶一样,流出来的水能够普渡众生。
远处都是红色的屋顶,覆盖着白色的大雪,说不出的静谧。但是总会有人打破这样的静谧,那就是疾步走在花园里的某位娘娘,她的急速走过,来无影去无踪,仅仅是带起了一阵香风,蔓延在这个花园里。但是步履匆忙的人是没有心情浏览这一切的,她只是走着,好像现在是分秒必争一样。
没错,这就是秦倾城,那个整个后宫的霸主。她一脸死灰,满脸愁绪,即使走在明亮的白日里,说不尽的忧郁,也像是惨无天日的漆黑夜里。这些天,咱们的贵妃娘娘那真是度日如年了,因为她屡次去找皇帝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是皇帝这些天都是忙碌,一直没有给她解释的机会。
皇帝其实并不是真的不想见贵妃娘娘,他只是因为西北的战事,忙得不可开交。西北在正月里那真是大雪连绵,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再加上琼凉国的人都是饥寒交迫的,数次去抢掠昭明朝的军需物资。杨成将军是征战多年的将军不假,但是对于军事上的那些奸诈事情,尤其不擅长。
他这样的人。在西北这样的苦寒之地,不懂得经营。不懂得变通,真是寸步难行。大雪覆盖,行路艰难,那运送的军需尤其费事。所以这里的条件越发的困苦,仅有的粮食只能维持半个月的时间了。半个月的时间,不知道能否等来京城里的补给。
“陛下,贵妃娘娘觐见,说是做了你最喜欢珍宝荟。要来献给陛下。”小路子站在勤政殿的门口,对这沉思不语的皇帝说道。耶律玦这些日子真是焦心不已,这西北的战事为什么如此的不顺畅?难道他的决定是个错误的抉择?
“哦,是她来了,让娘娘回去吧,朕现在没有功夫,你去告诉娘娘,等朕有时间了,就去看她。”皇帝抬起头来,抚着疼痛的额头。仅仅是几下之后,又低下了头去专注的看着桌子上的那些百里加急的奏折。
“陛下,奴才说了。但是娘娘说,即使你在生气,也不要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还是要把那珍宝荟送进来,娘娘还说,要是你不让她进来,娘娘就在这里等待着陛下你的原谅。”小路子复述完贵妃娘娘的话,身上都是出了一身冷汗。
皇帝这次是真的抬起头来,打量着这个他的奴才。不是生气,而是不知道为何而来的悲哀。充斥在他的心间。秦倾城,他现在还真是不知道要如何的面对她。再见过了她最不堪的一面之后,顺便还知道了她不如表象上的那么温良恭顺之后,除了敬而远之之外,真是找不到更合适的方法和她交谈。
今天天终于明媚起来,很久不见的阳光终于是姗姗来迟,高高的挂在天空上。为这寒冬穿上了一层保暖的衣服,勤政殿的窗子上,糊上了雪纱纸,这是江南进贡来的贡品。是那些技术高明的纺织工织出来的薄如蝉翼,很是透亮的纱锻。
这样的细纱糊在窗子上,可以使屋子里的亮度更加的高。这样即使天气不明朗,屋子里不至于过于阴暗。明媚的阳光就沿着这细纱透进来,打在皇帝的脸上,折射出无数的光线来。就连桌子上,都是星星点点的闪烁的光斑。
光线给这个忙碌的男人镀上了一层亮光,他原来就深刻挺拔的五官,现在越发的就像是刀劈斧刻一般,越发的深邃起来,这样氛围下,使得这个男人说不出的神秘气息。就像是远古时代的一个人物复活了一样,使人不敢直接目视。
小路子招呼那封茶宫女,给皇帝换上热茶。皇帝端起来那旧窑彩金泥的白底黄纹画着精致的虫鸟花样的茶碗来,慢慢的用盖子汲着茶碗里的茶叶沫。案桌上凌乱的奏折,大小粗细的湖笔,饱满浓厚的徽墨散发着诱人的香味,高大的景泰蓝的粗口瓶里,插着很多的卷轴,这些都是国之珍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