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年过得很是平常,因为雨雪交加,有些东西准备的不多,只是用自家的。穆张氏和李嬷嬷自从进了腊月门槛,就如又打了鸡血一般,忙碌异常。准备着这个大家庭的年。
其实这个年前还发生了几件大事,其中就是那苟小妹再也忍受不住老穆家的“粗茶淡饭”,说是粗茶淡饭,就是清水煮野菜,要是偶尔吃点芋头南瓜那都是改善生活,揭竿而起,离家出走了,说是回娘家拿吃的好过年。
这苟小妹心大得很,先是回了娘家求助,遭到了她哥嫂的拒绝,说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哪有再归家的道理,在说家里吃穿也不宽裕,养不得闲人。”丢了几块粗面馒头,就把她打发了。
“王氏,你这个断子绝孙的黑心肠,你敢不让我进门?这是苟家,不是你王家?快点开门,让我回家啥事没有,要不看我不闹的天翻地覆,看你家还如何做人。”说罢真是在雨雪地上撒泼打滚,不停咒骂,无所不用其极。
这招还有用,从早上到下午,把那个撒泼打闹的人累得不行,召来了全村的人看热闹。穆家没有来人,不是不好意思,而是在家等待胜利果实。
苟小妹没有白费力气,用自己不顾自尊的行为,才换来了两吊钱和几身旧衣并一大包干粮。她没有理会别人的指点,从地上爬起来,不顾满身的泥污,抱着东西颤颤抖抖站在那里。
苟小妹拖着冰冷的身体,思考了片刻,毅然决然的选择了不回头。不管不顾她的女儿们,拿着东西独自离开了,从此杳无音讯。
那老穆家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那苟小妹拿着吃的归来,看着那嗷嗷待哺的小女娃,这才着了急。打发穆老三出去寻找,那穆老三淋了一身雨雪,脸色铁青的归来。一家人才知道那苟小妹这是自己逃走了。
“这个下贱娘们,居然敢离家出逃,看抓回来不陈塘,这个该死的臭婆娘,不得好死。”这是穆冯氏的叫骂声,比那凄惨的乌鸦叫的都厉害,有些声嘶力竭。
“走就走了吧,省下饭了不是。”穆老三自从那苟小妹生了孩子以后就没大沾她的身子,她的容貌损得厉害,哪像个妙龄少妇,倒像个老妪。
那里因为月子里没调养好,生涩粗阔,再也不复以前的紧致生活,越发的没了兴致。两人在夫妻生活中渐行渐远,他越发的觉得还是钱氏好,都是以前他忽略了她,才使的她出轨,这也不是什么接受不了大事。
所以他对苟小妹的离开并没有太多的难过之情,日子照旧过去。只是从此多了一项营生,那就是哄孩子,这也没什么,那苟小妹只是喂奶,并不带孩子,只是他娘带着罢了。
说来也巧得很,那张家村里,那张家人口众多,吃穿用度上连老穆家都不如。人多房少的,睡觉都困难,几家人住一起,一家一小间房子,连转身都费事。
那钱氏和张老六过了新婚的甜蜜,因为吃饭等生活上的事情,摩擦不断,但是感情还可以,就是每天睡觉时要听好几遍的“炕上之事”,就是夫妻间的那点事。
这穷人家,吃饭上炕生娃,三大件事,每天都在重复着。他们自己做就罢了,老是听人家的动静,起先是刺激,过后是麻木,现在是厌恶了。
这也就罢了,精神上的摧残能忍,但是那肉体上的惩罚任谁也受不住。一天吃喝一次野菜糊糊,还清淡的能照出人影来。就这样省着,还不够那一大家子人吃的。
老穆家也是没吃的,但是和这里比起来,那还是一天三顿不是?再说穆冯氏有依仗,那是穆其真家里有货啊,他家现在十里八乡都出名,别人家都欠收,人家也一样有收成。真是邪门了。
想到这里,钱氏就经常三天一大闹,一天一小闹,生生的把这个家搅合的支离破碎。原先那些忍气吞声的兄弟们都揭竿而起了,张婆子一怒之下连一天一顿的饭食都停了,看你们还有什么力气闹?
后来张老六经不住饿,就和兄弟们进山找出路,最不幸的事发生了。一行人进山啥都没收获到,还折了几个人在里面,那其中就有张老六,还有他的侄子。那张钱氏很悲催的成了寡妇。
寡妇的日子不好过,尤其是缺吃少穿的年头。张婆子见天的指着她骂道:“你这个扫把星,克死我的幺子,你这个天杀的毒婆娘,不得好死……看我不把你卖去哪窑子里……”。
“你凭什么卖我?我与那老六并无婚书,和你家无关系。你敢卖了我?我豁出去这条命,也要闹的你家鸡犬不宁。”钱氏也不是好相与的,一言不合婆媳二人大闹起来。钱氏年轻,把她婆婆好一顿修理,把这段时间得气都发了出来。
就这样的后果就是,没等张老六办完丧事,那钱氏就被扫地出门了。这个年头,娘家是不会收留她的,辗转无法,四处打听,听那穆大姑说了老穆家的事情后,心思一转又回了青苔村。
最后的结果是,那钱氏又成了三婶。晓杰听说后,真是哭笑不得。这一家人的关系真够混乱的,真不知道她拿什么脸去面对她三叔和四叔,还有二叔家的那个小宝。
但是再一想,这有什么呢?那李大栓家,兄弟四人只娶一个媳妇,那儿子都生了好几个,一家人还是和睦相处的。那共妻都做得理直气壮,更何况这样兄弟易妻的小儿科了,看来晓杰还是少见多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