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八月中旬,那天还是没下过一滴雨,好在村里河多,水还不至于枯竭,勉强维持这个处于山坳中的村子的饮水需求。听说好多村子都吃不上水了,又饿又渴那日子没法过了,许多村里死伤三分之一,地里也是一毛不长,更有拖家带口逃荒而去的,那村子只见变成了空村,真是让人不寒而栗。
这些惨状在青苔村暂时还未发现,应为村子依山傍水的,可以暂时缓解点危机。晓杰家的秋收如期而至。春种,夏耘,秋收,冬藏,这是人类历史上亘古不变的真理,晓杰一家人也遵循着这个程序来。那山上的豆类对于干旱有一定的耐受力,影响不是非常大,但是产量吗,只有往年那少的可怜的一大半,也就是一亩地二百斤左右。
这样微薄的收入也在整个青苔村甚至广青县引起了轩然大波。瞧瞧人家,在这大旱之年依旧有收入,能维持家里的温饱。在村人甚至邻村人的羡慕眼光中,晓杰家的大豆,高粱,黍子都收了回来,在她家那宽敞的庭院里,堆得高高的。那金黄色红色交相辉映,说不出的好看。
晓杰对这个收成不甚满意却也无能为力。为什么把东西都堆起来?应为都干了在植株上就干了,这样旱的天气,不干就怪了。
穆其真雇了村人,经过几天几夜的劳作,终于把那些作物都脱了粒,把那干燥的豆粒,高粱粒,黍子粒,分门别类的存放好,这一年的秋收就算告一段落了。
望着那地窖里高高的垒起来的粮食,晓杰心里说不出的感激。至少还收了粮食,老天爷没让她颗粒无收,比起其他村人,她家是最幸运的。有了粮食无论环境多恶劣,都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但是大概愉悦的只有晓杰一家人了吧。因为其他人家都被困在颗粒无收面临饿死的牢笼里,挣扎不出来但又不甘心就这样,在做着最难熬的决定——是死或是活。
秋收时间,这天气腌?的热,那天上气压低低的,压得人喘不过气来,这样烦闷的天气下,有很多人都中了暑。晓杰的爹穆其真这几天操心劳力的,不幸中了招。晓杰很是着急,急匆匆进了城去寻她师傅拿救命的药了,通行的还有穆晓红小两口子,他们这是最后一次进城采买成亲用的东西。
在回春堂门口,晓杰下了车,而那两个人继续前行,去他两个的目的地。
“师傅,好久不见了”。晓杰勉强扬起了笑脸,和她师傅说着话,并拿出了她自己开的药方来给田不渝看。
“你这个丫头,没把师傅忘了吗?很久不来看我了,这没吃你做的肉啊,嘴里尝不出味了”,田不渝朝晓杰抱怨着,但是那眼里都是宠溺之色。
“师妹,好久不来了,师傅见天的念叨你呢,都嫌弃我做的饭不好吃,食不知味了”。周亭说道。他是田不渝收到唯一一个认在名下的弟子,是他的衣钵传人。
话说这周亭,大概十七八岁的样子,高高瘦瘦的身量,长着一双迷离的星目,眉毛不是很粗壮,但是透着一股子坚毅,挺鼻薄唇,悲伤苍白的面孔,给人一种迷离颓废之感。这人几乎不和别人交流,就是在晓杰来时才会露一面,忙得不像话,平时给人的感觉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像是个侠士一般。
这周亭,初见面时没少被晓杰笑话,就因为他的白。时间久了周亭就笑笑了之,但是这笑给晓杰一种压抑的感觉,就是他在笑着,也能从他眼里看到很多悲哀,那浓的化不开的悲哀。
这是晓杰在这个时代最好奇的人了,这样看着优秀的一个人,却今日见明日离得,神秘莫测,晓杰揣测过他的身份,但是无从证实。晓杰觉得他像个幽灵一样存在着,窥视着这里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师傅,瞧你说得那样可怜,我这不是来了吗?再说天热谁耐烦吃些大鱼大肉的,您是医者,难道不懂养生之道吗?我这半路出家之人都模糊懂得一些呢。是不是,啊师父,再说我这次是有备而来的呢。”晓杰拿出了背篓里的药才,递给周亭。
“见你一次真难啊,这是我抽空炮制的药材,你瞧瞧这手艺如何了?”晓杰拿出了药材,递给周亭看。
“这真是你做的?师傅你看,确实很好了,一点不像个刚学医的,倒比我这从医几年的人都精通似的。”周亭那苍白的脸上有了血晕,一脸的不可思议,换来了晓杰的笑容。
那里田不渝在看晓杰开的药方,边看边抽空打量晓杰一眼。这个女孩学医有很大的天赋,简直可以触类旁通,知一窍而解白窍,自己微弱的指点她,权当是笑话,但是人家的进步神速,简直是飞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