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椅子上的尹兰仍是一袭渐变浅蓝色轻纱衣裙,只是脱了云锦外披,那柔。软的外披随意搭在她坐着的椅子靠背上。
脸色忧郁的她侧瞟了眼正整理着大衣箱的碧秀,埋头绞着手中的绢帕,轻轻地道:“你别胡说!王爷与王妃待我如亲人!家父家母已不在,我还能奢求什么?”
碧秀停下手中的活,挟着一股抱不平的味道:“可你在王府住得好好的,王妃刚一回来,这天就变了,奴瞧着她对你不怀好意。”
这次,尹兰没有说话,只是眸中流转的亦是浓郁的哀怨。
碧秀倒了杯茶水递到她手上,又道:“太妃喜欢你。王妃吃醋了。她这样做,明摆着就是要以绝后患。不如,我们找找代大人说说这事,让他给王爷说说,搬回王府算了。这样,离王爷近些。”
尹兰抬眸,眼眶乍红,如受了很大的委屈,只是话越发地充溢着忧愁,“如今,我再不是郡守的女儿,只是寄人篱下的可怜人。你以为我不想吗?但这事代叔父也不好向王爷说,若是说了,倒还叫他为难。”
“那太妃也不管这事吗?太妃还说要把小姐扶正做王妃,这都搬出王府了,从何说起。”碧秀撅着嘴道。
尹兰又是叹息,随后便道:“王妃的家世说起来还不如我。她是灭门罪女,与王爷的婚事是当初皇上恶作剧的产物,而又失踪这么长的一段时间,可王爷偏偏不嫌弃她。她不配王爷!有损王爷的名声,但如今,只有看太妃的了。”
这些恶毒的腹黑话若不是亲耳听到,暮倾云绝不相信是尹兰所说。
她的脑中猝然一下子蹦出尹兰昨日那惊慌的样子,那时,这个看起来可怜的女子还说摔了一跤的事不要让太妃知道,可现在这话听来,令她不得不联想到一系列的事是女子故意而为之。
初回王府,尹兰深夜赶来拜见,想是想见证她是否真的回王府,而之前,恐早已经别有用心地去见过了太妃。
她背负在后的小手用力地弯曲着,也许,失踪这段日子,最不愿意她回府的就数尹兰了。
解决了那烟花女子红玉三人,想不到还有一位深藏不露地一直偷偷喜欢自己的夫君,而太妃的回归,无形地让这不敢有所表露的女子心有所动,竟然大胆地冒出了替代她的念头。
尹兰丑恶的面目在她眼里清晰起来,再不是那个娇弱得如朵小花需要人呵护的女子,而长得并不乖巧的碧秀愈加更是憎恶,甚至像个市井小妇人。
太可恶了!奶奶的!枉自己把她待如亲妹,还一心想着怕她受委屈,她怎么可以有这样不该的念想。
暮倾云霍地转过身来,挟着一股冷风,冷颜正欲离开,不料,莫无言却有意地摇了摇头。
她在他眼神中看出,是让她迎难而上,不要退缩。
是啊!退却不是她小魔女的风格,她从来不怕任何困难,就是为了解决一切意想不到的风波而重生,何况历经了几次生死、皇宫的尔虞我诈锤炼,什么样毒辣的女人没见过。
她使了劲地咽下了心中的愤怒,特意在原地站了会儿,堆出一抹高深的浅笑,举步向屋门走去。
绚丽多彩的阳光把她婀娜的身影投在屋里面亮堂的地板上,令两个已经陷入了沉默中的女子抬头。
刺眼的阳光作背景,高贵的王妃虽蒙着面纱,可那双浅浅蓝色的大眼溢出常人没有的威严与冷冽,仍是那么高贵,那么出尘得不食人间烟火。
她比在平塘郡王府成熟了,也有一股皇室后裔的贵气。
尹兰眼中稍稍现出一缕讶色,但并没有多大的反应,而碧秀则不同,亦是大惊失色。
两人跪伏于地,异口同声地道:“参见王妃!”
于对手,暮倾云又安心地感受到了高高在上的荣耀,保持着脸上那隐有的浅笑,也不言语,迈步向尹兰曾坐的椅子走去。
那椅子应该还有余温,而尹兰现在已经不是她心目中美丽无心机的女子,她当然不会再坐那椅子,也怕沾上一缕不属于自己的气息。
她便又移步向旁边的椅子走去,侧身坐下,从容地跷着腿,深沉而悠远的眼眸如浩瀚的夜空神秘,散发出与生俱来的一股子内敛冷气,并不唤起,漫声漫气地道:“兰儿!素闻兰儿喜欢清静,也不喜人打扰,不知这院可合心意?”
仍是跪在地板上的尹兰眉头一拧,那幅波澜不惊的样,镇定自若地回答,“甚是合心意,多谢王妃!”
“哦!这就好!”她有意味地盯着偷着抬头的碧秀,决定镇一镇这主仆两人,让她们有自知之明,也显示一下夏侯子曦对她的深情是不容人代替的,“兰儿!其实,这不是本王妃的主意,而是王爷自个儿想到的。这其中,不说,你也应该明白。”
“兰儿自知!”
尹兰没有思索,就回了此话,让她再一度怀疑刚才的话不是尹兰所说,而是听错了,而她心里相信,这有意而说的话心思细腻的尹兰能听得懂,就伸手唤起了碧秀,依旧没唤起尹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