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妃换了个角度悠然坐着,冷冷地瞅着她,可语气软和了些,“你为何总是蒙着面纱?”
“我……”暮倾云的心霎时就砰砰狂跳,自然反应地抚向左脸部,不光以前曾是香妃的身份,而脸上的紫斑也不能见人。
“你别是丑得不能见人吧?”太妃移开视线,翘着手指拿起了天然没经过加工的竹筷,眉头一皱,流露出一丝嫌弃之色。
“我……我这久身子不适,脸上长了些痘痘,而且夫君说,出门在外,蒙着面纱好些!”她大气都不敢出,在太妃用筷子漫不经心挑动稀粥时想出了答案。
太妃不光动作敏捷,言语还一针见血,暮倾云倾刻间就感到在皇宫里小瞧了弱不禁风不爱说话的太妃。
这看起来清新寡欲的妇人好似比那威严一世的太后更可怕。
轻嚼慢咽的太妃好似一凝,没有任何表情的脸庞稍稍抬高,目光如炬,转瞬垂下眼睑,轻描淡写地道:“不是丑就好!皇儿那么优秀的一个人,别找了个丑媳妇!”
暮倾云的心房马上又犹如被狠狠地刺了一剑,疼在身体里无限蔓延,自卑地垂下头,再不敢看太妃一眼。
一脸冰冷的老妇人怎么看不似出言伤人的人,可此时就宛如她的克星,让她又惊又怕。
“你出去吧!除了皇儿,其它人的人谁也不准私自进来!”太妃又冷冷地叮嘱。
她犹感得到特赦令,顾不得心在滴血,慌不迭地感恩向太妃福了福身子,疾步退下。
出了船舱,吐出一大口长气,强作欢笑地走到席地而坐的夏侯子曦身边,望着摆在船板上的食物,好似很饿,没管他动筷子没有。就拿了一个馒头起来,向嘴里塞去。
站在左船舷的柳二蛋咕咕地咽下嘴里的粥,抹着嘴角向暮倾云道:“从没觉得粥好喝,今天这粥真不赖!”
她连连点头。肚子饿了,吃什么都香,可也感应到夏侯子曦还没动筷子,就扭头向他示意,快吃。
这顿中午饭便就在默默无语中吃完了,船娘过来收拾碗筷时,暮倾云就起身向船舱走去,却被夏侯子曦一把拉住小手。
他轻轻地道:“以后,你别进船舱了,我来侍候母妃!”
她大眼乍红。原来,一点轻微的动作也没瞒过他,委屈地瘪了瘪嘴,哽咽着道:“没事!太妃是女子,你侍候多有不便。也许,过些日子就好了!”
“还是我去吧!”他仍旧没放开手,征询的目光,让人心碎。
她那双盈动着泪水的大眼愈加地美丽动人,固执地挣脱出来,向船舱走去,心里始终记得。他是万民敬仰的王爷,而她是老妇人心中不讨喜的儿媳妇,有责任有义务侍候老人。
船舱里,太妃已经吃完了,正对着小窗盘腿坐着。
虽是侧面,可暮倾云看得很清楚。太妃没有欣赏外面的风光,而是闭着眼睛,犹如在专注打坐。
她便道太妃是在念佛,也不觉得奇怪,轻手轻脚地走近。小心翼翼地拿了碗筷,转身走出。
“母妃又睡了吗?”夏侯子曦的目光一刻也没离开过帘布,见她出来,就迫不急待地问。
“母妃在念佛呢!”她没瞅他,就绕着向船尾走去,尔后,双手叉腰,静静地远眺着缓缓从眼前滑过的两岸苍翠青山。
船娘用系在腰间的腰布擦了擦手,好似看出了一丝端倪,笑着向她悄声道:“新媳妇与婆婆相处要忍让,而且你婆婆性格有点古格,你更得小心侍候。”
她盈起一抹浅笑,感激地向船娘点了点头。
船娘又说,“我瞧见你打恶心了,如是有了身孕,就不能生气,以后这些事,还是让我来干吧!”
“不用了!我能行!”
“那倒是,新媳妇要想在婆婆面前活下来,还得忍。”船娘直把她当成了大富人家的新媳妇,边说话,边向后面窄小的后舱走去。
夏侯子曦见暮倾云一直站在船尾,便走进了前舱掌舵室,与掌舵的船夫聊起天来。
太阳要下山时,柳二蛋再也忍不住,便主动杀了只鸡,而暮倾云亲自下厨,在船娘的帮助下,把那鸡炒成了两份,没放辣椒的那份少些,自是给太妃送了去。
这次,太妃没说什么,也没刁难她。
出来以后,她又让船娘提了小火炉子到船头,说要吃火锅。
人多,而夏侯子曦每顿饭都是让大家一块儿吃,她就往那香喷喷的锅里放了干豆腐皮、干豇豆、干茄片,乱七八糟的一锅烩了,别说,老远就能闻着那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