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倾云艰难地拂开,十分真诚地望着梅芳,“若要换,就给换我以前的衣服吧!”
“娘娘!今日不同于往日,是皇上吩咐的,一定要娘娘穿上这件朝服。”梅芳温婉一笑,接着给她穿起朝服来。
她无力反抗,早在预料之中,只是蹙着眉轻声问:“什么事要穿得这样隆重?”
“贱妾也不知道,好像是要与皇上上朝吧!”梅芳思忖会儿,好似胡猜地道。
“上朝?”她冷冷一笑。香娘的身份再显赫,也轮不到随皇上亲临朝堂,定是弄错了,“妹妹肯定听错了,随皇上上朝的应该是皇后才对。”
“皇后娘娘这段时间身体不适,一直在寝宫里养病。”
“什么病?”徐可婉生病,令暮倾云很快联想到夏侯一落的痛打,而徐可婉定又是做了什么令他反感的事。
“也不是病。应该是害喜了!”梅芳迎着她质疑的眸光,这才道出实情。
她脸色一舒,刚绷得紧紧的神经松驰下来,总算没听到骇人的新闻。
换完衣服,两个掌灯的宫人走了上来。
梅芳便从一个宫人捧着的托盘里取了打湿的毛巾,柔柔地给她擦洗着的脸与手,一块又一块,准备得十分充足。
一切洗漱完毕,又小心翼翼地给她上了妆。
她从不化妆。可这次在无力之下,只得任由梅芳弄了,凭着感觉。梅芳应是给她化了个浓妆。
一切弄好。她再不是那个衣衫破烂的死囚,亦是高贵的香妃。
以前忆洛宫的两个宫人走出来搀扶着她,慢慢地向牢道上走去。
长长的裙裙发生轻微的拖地声,如一条巨大的黄色斑斓蟒蛇蜿蜒前行。
牢门口,天刚蒙蒙亮,东方才露出一点晨曦。而一袭龙袍微微飘动的夏侯一落正负手等着她。
他仍是那么威武,浑身上下透出一股子以身俱来的皇风贵气,而嘲讥的是,当初誓死要跟随她的周平也随凌飞站在他身后。
观那身侍卫服,周平应该升职了。是宫中的一等侍卫,成了凌飞的心腹。
暮倾云的心头飘起一朵疑云。难道说告密的不是梅芳,而是周平?可梅芳那身打扮,也挺让人怀疑。
周平垂下眸光,不敢与她疑惑的眼神对接,显得很心虚。
夏侯一落咽了咽喉部的唾液,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沐浴着春风雨露的微笑走上前,凝视她几秒,如旧日的男磁音仍旧充满着一种霸气,“你瘦了!可一如既往的美丽!”
把才人拖出去挂在城墙示众三天。香妃打入死牢!
可如不是亲耳听到他说了那般绝情恶毒的话,暮倾云想她不会那么憎恨夏侯一落。
皇室之争历来就不可避免,谁都为自己的利益而打算,而天下百姓跟她也没有切肤之痛,她没有那样伟大,至于他背叛约定也好,骗她也罢,那更是不重要,因为她根本就不爱他。
他只是她伤痛之时糊涂而依附的对象,伤好了,当然不会介意。
她久久地望着他,想从他微微眯起的凤眸里看到逃宫时那夜的残忍。
“你还恨朕,是吗?”夏侯一落的双手掌住她的双肩,话带着浓浓的鼻音。
她移开目光,冷漠地道:“皇上把我打扮成这样,不会是特意来问我这句话的吧?”
“爱妃还是一点没变!”他揽住她,强制带着她向停留在后面的奢华銮驾走去。
“才人的尸体干瘪了吗?”前行中,她的话更冷。
他瞟了眼她,脸也迅速冷了下来,“不知道!”
连死人都不放过,他只懂得杀人,连枕边人都不会有一点怜悯。
她赫然一笑,有几分讥意,“皇上一生爱过人吗?”
夏侯一落猝然停下脚步,呆滞地站着,沉默几秒,随后机械地启步,“生在帝王家,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因此,朕没有感情,也从未爱过一人!”
“我想也是如此!”这话倒是很坦诚,博得她开心一笑。
“朕想你该改自称了!”
改个屁!还真以为姑奶奶是你的女人吗?
她没有答话,却毫不掩饰地瞥了他一眼,唇角也挂着一抹浓郁的讥味。
他迈上銮驾,态度极好地从宫人们的手中接过她。
她便与他就这样威风地坐着銮驾朝通往前朝的威武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