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倾云无可奈何地迈出门槛,拨开齐腰荒草,慢慢地向夏侯若琳走去。
奇怪她的举止,便也如她一样轻抽鼻腔。
不嗅还好,一嗅之下,俨然发现这空气里还残留着昨夜忘忆身上的那股墨香味。
这小人儿的鼻子可与她比灵敏,竟然闻着这股味了。
她便用手使劲地扇了扇风,驱散了那淡淡的墨香,伸手拉过夏侯若琳站直,嗔怪地凝视着她。
夏侯若琳并没有因此而看她,只是如旧地埋头做着那一成不变的狂嗅动作。
暮倾云忍俊不禁,发出好听的呵呵笑声,手指接着戳向素面朝天的她额头,嬉戏地道:“小花猫公主!脸也没洗,头也没梳,就跑到这儿来觅食了?”
夏侯若琳眼底划过一道难堪之色,咧开红艳的小嘴,露出那口白牙,“嘿嘿!哪儿啊!我听说你被打入冷宫,就偷了钥匙,准备来放你出去!”
她说着说着,得意洋洋地把手中的一串钥匙在暮倾云眼前一晃,紧接着,也没管她要不要出去,就拉她朝院门跑去,却在台阶前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紧张地问,“对了!花猫姐姐!你见过我二皇兄没有?”
“二皇兄?”暮倾云急眨了两下眼睑,二皇兄不就是夏侯子曦吗?她怎么会见过那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男子,“没见过啊!”
夏侯若琳灵动的杏眼瞬间黯淡,撅着小嘴,很是无奈,喃喃自语道:“可我怎么在这院中闻着一股子他的味!”
“小花猫!我看你是想你皇兄想疯了,什么地方都有他的味!”暮倾云摇了摇头,趁机脱开她的手,揉着衣角向井缘走去。
“嗨!你不出去啊?”夏侯若琳急了,冲着她背影大喊。
她一扭头,淡淡的笑意,淡淡的话。“我不想出去!”
夏侯若琳一扬手中的钥匙串,再道:“那我怎么办?”
她便知这小儿的意思,“你从哪儿偷的,就还到哪儿去了!这还要我教你吗?”
“对啊!这是个好主意!”夏侯若琳疯癫地拍了一下小手,那钥匙在她手中发出金属的哗啦啦声音,“我本来想这钥匙定在皇上哥哥那儿,不想,在他那里没偷到,后来,我一想。定在张总管那!哈哈!总算被我猜对了。这钥匙还真在他那儿!”
“公主!趁现在没人发现。你快还回去吧!”夏侯一落的疯言疯语,听得暮倾云胆战心惊,这偷冷宫钥匙的罪名可不小,若是被发现。定要挨罚。
“管他的,皇上哥哥若是罚我,我就告诉母后去!”然而,夏侯若琳仿似不怕夏侯一落,还骄傲地抬出太后。
她怅然一叹,早闻夏侯一落宠坏了这个妹妹,可也没想到会宠到这种地步!但此一时彼一时,怕只怕只要与自己有关就要挨罚,便呵哄道:“小花猫!你把钥匙还回去。我陪你玩好不好?”
“好啊!”夏侯若琳一愣,倏地发现暮倾云如她一样,也是衣裙不整,小脸花花,她当即开心地又拍了拍手。一溜烟跑出门去。
总算哄走了这个让人头疼的小花猫!暮倾云走到院门前,却突然蹙着眉,发起了愁。
夏侯若琳倒是走了,可这门却是从外面锁的,她在里面怎么锁啊?
她探出半个头,见四下无人,便跑了出去,正要锁门,不想,就听得一声娇柔的轻唤从左侧面传来。
真是要命!这紧要关头怎么来人了?她愁着一张脸扭头,两只小手维持着合锁的动作,就见林荫中闪出气质如兰的女子梅芳。
女子身后跟着几个宫人,正加快脚步朝她这儿走来。
淡雅的香风扑鼻,梅芳转眼就到眼前。
她尴尬地把手背在身后,身子巧妙地挡住那还没合上的锁,强作镇定地问:“这么早,昭容怎么到这儿来了?”
梅芳很是惊诧没有宫人看守,与她站在门前,但温馨笑意的她没表现出什么,只是淡定地从身后的侍女莞儿手中接过一个浅蓝色的罐儿递上,立即便有一股似有若无的食物香气漫开。
她嘴里道:“贱妾今日刚得知娘娘又出事了,想着冷宫伙食也不好,就给娘娘端来了这罐鸡,给娘娘补补身子!”
“这怎么可以?”私自给冷宫的人送东西,若是被人知道,罪名可不小,何况还处在风口浪尖。
暮倾云忙推却,“不行!昭容的心意本宫领了,可这鸡,昭容还是拿回去!”
梅芳为难地向左右看看,风萧萧中,远处的枝叶发出扑簌簌的响声,有几分诡异。
她拧着秀眉,显得很焦急,“娘娘!这鸡说起来,也不是新鲜的,是贱妾到御膳房时,看到有现成的,也就将就端来!你别在推了,一会有人看见就不好啦!”
这倒也是!暮倾云心怀感激地伸手接向那罐儿,却不料,也不知是梅芳过早地松手,还是怎么啦?反正那罐儿从她两手中滑溜溜地向地下落去。
惊心动魄之际,俩人做出的反应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