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小童家宽敞的屋子里,麦苗儿眼睛红肿的坐在床头看着脸上五个指头印,肿的老高的,紧闭双眼的麦穗儿。一双骨关节粗壮的手指不时的摸着她的头,感觉她在发烧。
抬起头对在一旁忙着配药的姬小童说:“老爷,穗儿头很烫。”
姬小童将配好的药交给丫鬟说:“先泡一会儿,三碗水煎成一碗,凉了后端过来。”
走近床前看了麦穗儿一眼才说:“娘子,穗儿的孩子没了,血流的多,又受了创伤。一定会发烧。我给她配了药,吃了后看看会怎样。”
麦苗儿的眼泪一滴一滴的落了下来说:“老爷,你说穗儿怎么这么命苦,这么多年忙前忙后的,好不容易熬出了头,却成了这样。你说当官的有钱的人是不是都这样。”
姬小童说:“娘子,对人不可一概而论。不过当官的确实不好打交道。刚才我看见穗儿的身上有张休书。也没说穗儿到底是犯了哪出,只是说休了。”
“什么?休书?”麦苗儿从床沿几乎跳了下来,温顺的眼神犀利起来,看着姬小童大声说:“他们凭什么?我们穗儿这些年来没有攻来还有苦劳。丫鬟一样的伺候他们老的小的,他们风光了就给休了。还有没有道理了?”
姬小童说:“是没有道理,不过我们先得让穗儿醒来再说。等穗儿醒来了,问清楚状况。我们去找盛公子讲讲道理。就算他现在一步登天,也得讲个理字。”
麦苗儿说:“老爷,穗儿会不会有事儿?如果她醒不来,我就一把火点了红院,让他们一个都活不成。”
姬小童说:“娘子严重了,如果盛公子真的不讲道理。我们也犯不着赔上自己。穗儿那么好,一定能醒来。”
麦苗儿擦着眼泪:“都说好人没好报,这话一点也假。想当年穗儿不去冲喜,说不定就没有他盛夏的今天。老爷。韩大哥怎么不见了?”
麦苗儿的眼睛四下张望,同姬小童成亲之后,她便将多年前救过韩冬羽的事儿说给他听,还说过自己当时很想将妹妹许配给他,可惜他不辞而别。
姬小童也才发现韩冬羽不见了,有点担心的说:“娘子,韩少爷会不会去找盛公子评理了。娘子当初的眼光很对,如果穗儿跟了韩少爷。他一定会对穗儿很好的。”
刚才韩冬羽抱着麦穗儿疯了似的赶了过来,脸色比麦穗儿还白,血热了衣袍。他的双眼闪着祈求的光,几乎是哀求的将姬小童抱着来到了麦穗儿面前。
那样的眼神,不是面对自己至亲挚爱之人,是不会那么打动人的。
两人四目相对,麦苗儿的眼里充满了哀愁,韩冬羽对麦穗儿对自己都是有情有义的,可是如果得罪了盛夏,就是得罪自己的顶头上司。后果很严重。
姬小童看麦苗儿愁苦的脸庞,轻轻地将她揽在怀里说:“娘子,不用担心。韩少爷也不是一般人。至于穗儿。你要相信为夫,一定会让她醒来,恢复的和以前一样,以后还能有孩子。”
这一点他是有自信的,在李红嘴儿的苦苦劝说下,前段时间他就曾为一位从良的风尘女子研制过几服药,已经有了孩子。这个女子以前就被人惨痛的打过,打掉了孩子。
麦苗儿自然很相信自己的夫君,嫁给姬小童之后她才真正的知道男人对于女人来说有多重要。姬小童很疼爱她,让她觉得只要有了他。什么都不怕。她也看到他治好了很多人。病人送来的牌匾多的都无处可挂。
她轻轻的说:“我自然是相信老爷的。可是穗儿的受罪啊,不知道她醒了之后知道孩子没了。会有多伤心。她一直说喜郎一个太单,要给他生个妹妹或者弟弟。”{
姬小童叹息一声:“哎,只能说这个孩子和穗儿无缘。”
两人两人小声地说着话,床上的麦穗儿渐渐有了意识,觉得耳朵嗡嗡直响,脸烧疼烧疼,肚子一阵一阵的紧缩,五脏六腑绞痛。
想伸手摸一摸耳朵,却是胳膊酸软无力,她很费力的想要睁开眼睛,眼皮实在太沉重,只能微微的张开一点儿。她艰难地侧了侧头,看见姬小童轻轻揽着麦苗儿,似乎在安慰她。摇了摇疼痛不已的脑袋,便想起来发生的事儿。心里一酸,姐姐姐夫如此的恩爱她却这样凄惨。闭起眼睛仔细的感受了一会儿,只记得自己被踢飞撞在了墙上,不知道怎么会到了这里。
微弱地叫了声:“姐姐,姐夫。”
声音很小麦苗儿还是听到了,她浑身一颤,转身直奔床前,看见麦会儿的眼睛成了一条细缝,几乎看不出眼珠,鼻子一酸,眼泪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转,她强挤出一丝笑意,拧着腿挪到床前俯下身子说:“穗儿,你醒了。你姐夫给你配了药,吃了就会好的。”
说完眼泪落在了麦穗儿的脸上,还带着挤出来的笑,看起来哭笑不得。
麦穗儿虚弱的说了句:“姐姐,我是怎么来的。我的孩子还在吗?”
最后那点记忆是自己的肚子被狠踹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