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天空是黑暗的,那么就摸黑生存;如果发出声音是危险的,那么请保持沉默;如果自觉无力发光的,那就蜷伏于墙角。
但千万不要因为习惯了黑暗,就为黑暗辩护,不要为自己的苟且而得意,更不要嘲讽那些比自己更勇敢热情的人们。
我们可以卑微如尘土,但不可扭曲如蛆虫。
许多的时候,最初的不相识,往往会演变成最后的不相认。
从噩梦中醒来的时候,外面是星光黯淡的夜晚。凛冬雪原的凛风继续呼啸着,数十年如一日,似乎永远不会停止,透过狭窄地穴入口积雪间,那指头大小的唯一洞口,有一束黯淡的星光照进了黑暗的地穴,照在了希芙蒂娅的脸上,留下了一个晦暗的光点。
透过这狭小的入口,静静的看着外面的黑夜,希芙蒂娅的脸色,是虚弱的苍白。
过去二十年的生命之中,自从有记忆以来,她几乎很少做噩梦。或者说,身为恶魔的她,连噩梦都是一种奢侈的享受,哪怕是偶尔的沉眠之时,她亦要在昏睡之中提高警觉。
十渊狱混乱的邪恶,危机四伏的环境,注定了在这里不可能放下所有戒心昏睡。暗处随时可能探出的利爪刀剑,可以轻而易举的抹除掉那些昏睡者的生命。
但是在这种几乎濒死的重伤情况下,昏沉的脑袋以及疲乏的大脑与四肢,将不再复往日的活力。于是,噩梦便总会在这样时刻,侵袭着这名昏迷的女子。
原本就昏昏沉沉的脑袋,在经历了那黑暗的梦境之后,变得越发的沉重了起来。依稀之间,希芙蒂娅甚至感觉到了脑袋都要裂开的绞痛。
那种感觉,似乎是有一只虫在脑袋之中钻动着、撕扯着。那种疼痛之剧烈,甚至连身体上那些触目惊心的创口带来的疼痛。都在此时显得普通了起来。
唯一没有改变的,则是那依旧干燥的嘴唇,火辣辣的喉咙,以及因饥饿而绞痛无比的脏腑。
已经七天没有吃任何东西了啊。黑暗的地穴内。她有些迷乱的想着。
十渊狱内的恶魔虽然有着强大的进食欲.望,但是强大到了她这个阶层的恶魔,早已摆脱了食欲的困扰。甚至对于希芙蒂娅来说,哪怕一两年都不吃东西也没有问题。
然而那样的状况,是对于全盛状态的希芙蒂娅来说的。
虚弱重伤的状态下,恶魔们需要通过吞噬进食来为身体的自动修复机制提供能量。若是未能得到足够的能量摄取,就会如希芙蒂娅这般,在耗尽了身体内最后一丝力量之后,虚弱得连动弹一下都很难做到。
她可以从虚无的空间中汲取到魔法的能量,但是那被汲取的数量相对于修复身体所需的能量来说。宛若杯水车薪,毫无作用。
蜷缩在这个黑暗的地穴内,不吃不喝,已经是第七天了。这段时间内,希芙蒂娅透支了身体内的所有力量。依旧未能修复破损的躯体,满布着创痕的身躯上,那些纵横交错的伤口不过稍稍愈合了一点,便随着能量的告罄而停止修复。
而对于希芙蒂娅来说,真正的困境还在与那三个定居在附近的恶魔。若非那些家伙的存在,她之前完全可以趁着体力还未耗尽时,拖着重伤的躯体去猎杀几头魔兽。
只是那几个家伙的定居。将她最后的一条道路给封死了。虽然不清楚那些家伙到底住在哪里,但是从平时偶尔传来的声音中听到的讯息,希芙蒂娅可以肯定,那里距离这里绝对不算太远。
若是自己从这里爬出去,估计还没有猎杀到魔兽,就已经被对方发现了。
而以双方的过节。希芙蒂娅在这种毫无反抗之力的情况下被秦浩他们发现,她的下场是显而易见的。她原本寄希望于秦浩三人因为某些原因暂时离开这附近,然而直到七天后的现在,那三头恶魔依旧徘徊在附近的森林中,迟迟不肯离去。
到了如今。身体的最后一丝力量已经被压榨干净了,希芙蒂娅再也等待不下去了。她相信,若是自己再耗下去,三天后,这个地穴之中剩下的,就是会有一具冰冷的尸体。
艰难的蠕动着右手,手指缓缓的向着身侧的赤红色旅人救世剑爬去。数十厘米的距离,她却花了十多分钟,手指才触碰到了旅人救世剑的剑身。
冰冷的剑传来了一道寒气,顺着她的手指渗入了她的身体内。彻骨冰寒……但是已经无所谓了。
艰难的握紧了剑柄,希芙蒂娅缓缓的将旅人救世剑挪到了眼前。而这个过程,花费了她近半个小时的时间。
终于,看着冰冷的赤红色长剑平躺在近在咫尺的眼前,希芙蒂娅笑了。
手指微微伸出,平放在了旅人救世剑锋利的剑刃之上,轻轻一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