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谥号是有来历的,因为王洙除了学问精洽,对古籍整理修复收藏的贡献巨大。还是北宋一朝数一数二的藏书家。”四表舅继续讲解。
“仅其家藏书目着录者,就有四万三千卷,而类书之卷帙浩繁者,如《太平广记》之类,还不在其间。”
“最值得称道的,是他的收藏方法,据说‘每所得一书,必求别本,参校无误后,再以ez蒲圻县棉纸,抄为书册’,每册厚度不超过四十页,专门为借人和子弟阅览之用;”
“然后还要另抄一本,这一本则以黄绢装表,放到藏书阁里,称为‘镇库书’。”
“光如此抄录的镇库之书,就多达余五千多卷。”
“他还和北宋另一位藏书大家,同为翰林学士的宋绶私交甚厚,曾经将自己研究出来的古籍修复之法传授给宋绶,让一时的藏书家们争相彷效。”
“知道了这些背景,再回过头来读两人的留字,就有意思了。”
梅尧臣是个爱逛古玩市场的人,曾经写过一首诗,记录的是他在汴京城古玩市场淘到了一个无人问津的碧玉罂,捡了大漏的故事。
这首诗写的就是另一个故事,意思是自己在市场上找到一幅画得绝妙的古画,不过已经破碎脆裂,因为上面有荆浩的留名,因此便买了下来,知道好友王洙是个修补古画的高手,于是特意送了过来。
这画修复好之后,价值连城,着名山水画家范宽,学到老死也学不到荆浩的神笔,另一画家李成,也只能继承到荆浩描绘平远之景时的部分技巧。
但是我拿这幅画呢,也不换钱,只求王公匀一丸廷圭墨给我,算作报酬。
最后还忍不住赞王洙一句——老王你简直是无所不能,这修复古画的手艺,那是让“黄金白璧未为贵”啊!
而王洙的跋文,则是记录的荆浩的小传。
“荆浩,河内人,自号为洪谷子。博雅好古,以山水专门,颇得趣向。
尝谓‘吴道玄有笔而无墨,顷容有墨而无笔’。
浩兼二子所长而有之。盖有笔无墨者,见落笔蹊径而少自然;有墨而无笔者,去斧凿痕而多变态。
故王洽之所画者,先泼墨于缣素之上,然后取其高低上下自然之势而为之。
今浩介二者之间,则人以为天成,两得之矣。故所以可悦众目,使览者易见焉。
当时有关同号能画,犹师事浩为门弟子。
故浩之所能,为一时之所器重。
后乃撰《山水诀》一卷,遂表进,藏之袐阁。”
周至指着文章末尾:“这个《山水诀》,估计就是荆浩的山水画理论了。”
“只可惜啊,”四表舅也指向梅尧臣的诗文:“历史上只有王维的《山水诀》,黄公望的《山水诀》,甚至是这位‘但得平远工’的李成,他的《山水诀》也留了下来。”
“而荆浩的《山水诀》,却已经失传,不得而知其内容了。”
周至看着全是修补之处的画心,也不禁感慨:“此番修复,实在是太累人了。”
“不过是值得的。”四表舅也不禁喟叹:“你也学得个囫囵了。”
“别的没啥,就是太废耗心力了……”周至回忆起这一个多月的“地狱模式”,都不免心惊胆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