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歌似乎看出了齐玄素的疑虑,转而道:“天渊道兄,你真正返回道门,也就是近两年的事情,对于许多事情感触不深。我一直在道门,也许要比天渊道兄看得更透彻一些。”
齐玄素道:“愿闻其详。”
“三道其实也是一个颇为笼统的概念,道门不是铁板一块,三道同样不是。”李长歌道,“天渊道兄大概听过一个说法,论实力,太平道远远不算是三道之首,可为什么太平道异常强势,更在另外两道之上?因为太平道最团结,内斗最少,内耗最小。不知天渊道兄如何看这个说法?”
齐玄素道:“我比较认可这个说法,正一道就不必多说了,仅仅看张青霄的境遇,便可见一斑。至于全真道,世家林立,各有谋划算计,我也算是见识了一二。倒是太平道,的确没听说过什么内斗。”
这话已经有交浅言深之嫌,不过所说内容谈不上什么机密,倒也不算犯忌讳。
李长歌道:“上次帝京之行,天渊道兄大概察觉到了,其实李家也是诸侯林立,不至于内斗,可看别人的笑话、袖手旁观也是常有之事。我想说的是,道门很大,笼统地划分为三道,就像以大江分为江南和江北一样,事实上还有西北、辽东,江南和江北也可以不断细分下去。”
齐玄素大概明白了。
李长歌之所以说这么多,只是想要表达一个意思。三道只是江河,事未必就是太平道干的,太平道当下最紧要的问题是打赢凤麟洲战事,其他都是次要的,都要往后靠。在这种情况下,太平道会极力避免内讧,所以太平道的动机并不大。
相反,正一道内部的某些人,或者是全真道内部的某些人,反而动机更大。忌惮张月鹿,忌惮姚家的,跟齐玄素有仇的,甚至与七娘有仇的,都有这个动机,而且凤麟洲战场是个绝佳的灭口之地,替罪羊太多,遮掩也太多了,事后可以把罪名扣在凤麟洲本地势力的头上,这些本地势力又注定要被清剿,到时候便是死无对证,亦或是八岐大蛇这种妖物,难道它还会自辩不成?再不济,还有太平道来承担罪名。
天师、地师对齐玄素表达善意,不意味着正一道、全真道上下所有人就跟齐玄素同心同德了。
齐玄素早先也有这种怀疑,只是正如李长歌所说,他在道门的根基太浅了,很难去判断是哪方势力所为。
想要查清事情真相,不是齐玄素能够做到的,少不得要请七娘或者东华真人出手,亦或是张月鹿那边由天师出手,才有几分可能。
齐玄素不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转而说道:“永言道兄,我这里有五个伤员,分别是祠祭堂的李命山、化生堂的陆玉婷、天罡堂的钱大仁、天机堂的唐永水、辽东道府的韩永丰,永言道兄能否协调行营或者凤麟洲道府,派遣一艘飞舟把他们接回去?”
“没有问题,我这就安排。”李长歌答应得十分痛快,“飞舟最迟???????????????明天就可以抵达日田城,还请天渊道兄再看护他们一日。”
“没有问题。”齐玄素点头道。
李长歌道:“天渊道兄若是还有其他需求,尽可开口。”
齐玄素道:“暂时没有了,从帝京返回玉京的时候,曾蒙国师召见,国师教诲,一致对外,和衷共济,我深以为然。”
“那就这样?”李长歌问道。
“就这样。有事再联系。”齐玄素结束了这次对话。
子母镜又重新恢复了原本样子,没有李长歌的身影,只照出坐在椅子上的齐玄素。
齐玄素并不认为他和李长歌的关系正在转向,只是特殊时期的特殊情况,可以勉强理解为,兄弟阋于墙而外御其侮,一旦外敌退去,兄弟们还是要翻脸的。
再有就是,李长歌是个城府很深的人,永远都是温和有礼,哪怕决定动手杀人,仍旧不会如何疾言厉色,更不会放什么狠话,他和李天贞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想要通过他的态度来判断他的想法,恐怕很难。
齐玄素离开此地,将情况与另外几人说了。
几人都很是欢喜,回到行营,不仅安全了,还有化生堂的临时分堂,可以确保不留隐患。
齐玄素回到自己的房间,发现可以用“中极经箓”联系到张月鹿了,这意味着张月鹿已经离开位于位于昆仑的玉京,距离东海这边的凤麟洲越来越近。
前几天的时候,也可联系,不过因为一东一西距离太远,经箓有很大的延迟问题,表现为光幕总是水波荡漾却不呈现人像,若是在中原,一座座道府就相当于一个个“烽燧”,可以不断延长距离,所以大多数时候不存在延迟问题。
不过鱼符仍旧无法联系七娘,看来鱼符的范围与清平会“五鬼搬运法”的范围是一致的。与距离远近没有太大关系,只要在固定的区域范围之内,无论多远都能联系,出了区域范围,哪怕近在咫尺也不能联系。
齐玄素展开“中极经箓”,开始联络张月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