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文轩趴在炕上,叹了口气。“文宇被逐出欧阳家,他又沦落到街上要饭,爹心里有气也是正常的。”他突然笑了,“不就是一顿军棍吗,没事儿的小舅舅,过些日子就好了。”他说的轻松,可身体因为疼痛时不时的轻颤一下,到底是打的狠了,动一动都浑身的疼。
“欧阳文宇那也是自找的,他去要饭关你什么事儿?有本事他别去做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儿啊。”孙维仁也是经历过生死的人,许多事儿反而看开了。“你爹打你,你也没求饶?当初你被他们害的险些丢了性命,你爹也好意思打你?”他越想越生气,如果自己在这,说什么都不能让外甥挨打。可惜,现在人回了边关,他就是想闹都找不到人。
“爹的性子我知道,与其求饶莫不如老实挨打。”爹是行伍出身,讲究的就是一个规矩。最见不得的就是那种敢做不敢当的软骨头。所以至始至终他不但没有求饶,哪怕手臂都咬破了,他也没喊叫一句。
他也知道爹心里不好受,打他也是迫不得已。一方面是因为他确实做错了,另外一方面也是给外面的人看。
打他不是因为他处置了欧阳文宇,而是……“欧阳文宇疯了。”欧阳文轩突然开口。
“怎么会?”孙维仁一愣,不可思议的看着外甥,似乎第一次不认识他了。这个外甥的性子向来软弱,说好听的是仁义,说不好听的就是妇人之仁,不然这么多年也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可他什么时候突然变了呢?
欧阳文轩眯着眼睛,目光有些深邃,黑黝黝的眸子像是一个深潭,让人看不清楚里面的东西。
“也是他倒霉,跟一群叫花子抢吃的,结果少爷脾气上来,跟人打架,被人砸了一砖头,人彻底疯掉了。”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他到底还是动手了。说起来也是心软,不然他该直接了结了他的。不过如今的欧阳文宇,跟死人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这……”孙维仁突然就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看到外甥眸子里的痛苦,轻轻拍了拍他肩膀,“到底是他们先害你的,因果报应,你也别太在意了。”这种事儿,他都不知道怎么劝好。
“我知道的。”欧阳文轩垂着头,“所以我说,爹打的没有错,不就是五十军棍吗,我受得住!”几次被打的晕死了过去,爹都没有叫停,想来也是气急了。说到底,上官月陌或者爹不在意,可是欧阳文宇,到底也是爹的血脉。哪怕爹不待见上官家族的人,可虎毒不食子,想来爹也是痛苦的。
他想到那一夜睡得不踏实,一直感觉有人在床边守着,心里就是说不出的感觉。
爹到底是在乎他的。
手足相残,就算换个长辈也无法容忍吧。
当初上官月陌害自己,到底是有爹的人暗中救助,不然他小小年纪哪能活的下来。所以爹可以无视自己对付上官月陌,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害了亲弟弟。
可是,已经是这样不死不休的局面,眼看几个皇子的人在辽东府包藏祸心,他要是再留着欧阳文宇,那就是给自己找麻烦。
这五十军棍,疼,却不冤枉。
欧阳文轩不怪爹,换个角度想,爹才是最痛苦的那个人。
当年他也曾恨过爹不管他,把他扔给上官月陌母子加害,可渐渐的他也品出一些东西。爹或许没亲自教导他,却从未扔下他不管。这么多年,一次次化险为夷每次都有爹的影子。只是当年他太小不清楚罢了。哪怕是当年被梁田田所救,如果他当时再拖一会儿,也同样会获救的。
只是,世上没有那么多的如果。他这一生,到底是欠着那丫头的。
孙维仁看他昏昏欲睡,就道:“我这次回来就不走了,有些事儿要处理,只怕要在府城长住了,你先歇着,等你好些我再跟你说些事儿。”本来他是想跟外甥长谈的,看他这个样子,他哪里忍心。
欧阳文轩却不放他走,“太痛了,也睡不着。小舅舅有事儿就说吧,还能分散一些疼痛。”他轻轻动了动,微微侧身,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也痛的他一身冷汗。
“你啊,疼就别强撑了。”孙维仁看着心疼,爬过去给他后背垫了两个软枕。
欧阳文轩看着他的残腿,心痛道:“京都也没有办法吗?不是说韩家人医术很好吗。”小舅舅这样年轻,却被一双腿拖累如此,他看着也是不忍。
提到这事儿孙维仁笑了。
“本来是没有办法的,不过这一次让我遇到一个人,或许我这条腿还能好。”他笑得畅快,“如果腿好了,说不定我还能给你找个舅妈呢。”
欧阳文轩眼睛一亮,“小舅舅想开了?”当年多少人劝过让他成家,不过都被小舅舅以残腿给拒绝了。
孙维仁一脸兴奋,两世为人都是残腿,没有人比他更期盼能够像正常人一样行走了。“如果能治好,自然是要寻个温婉的妹子。哎呀,这事儿不急,我先跟你说件大事儿。”
他不知道,这样简单的一句话,却让梁田田彻底松了口气。
不是有什么变态嗜好就好。
心疼的看了一眼欧阳文轩,梁田田也没有偷窥的习惯,目的达到就准备离开。结果孙维仁接下来的话却让她整个人都怔住了。r115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