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矛穿透甲胄。重刀劈碎甲片。
重弩顶着面甲发射,震荡的弓弦几乎都扫在了人家的面甲上。
冲上来的数十名罗家骑士齐声惨嚎,要么被长矛洞穿,要么被重刀劈掉了胳膊,劈开了胸膛,要么就直接被重弩顶着面门爆射,面甲和脑袋同时被几乎有小鸡蛋粗细的弩矢爆开。
短短呼吸间,百多名罗家骑士齐齐倒地。
七八十人暴毙,三四十人腿脚中箭倒在地上,遍地都是鲜血,七叔公的惨嚎怒骂声响彻云霄。灝
“剁了他们!”周老刀手起刀落,三颗人头飞起,他兴奋得浑身滚烫,头顶几乎有青烟升腾,嘶声咆哮着:“剁了他们……哈哈!这就是所谓的边镇戍卒?所谓的百战精锐?啊呸!”
周老刀死死的盯着这些倒在地上的罗家精锐。
洛邑城寻常人,没资格知道这些罗家精锐的存在……但是作为洛邑城有数的入道真修高手,周老刀曾经和这些罗家精锐打过交道。
这些打交道的过程,很不友好,很不愉快。
无非就是罗家的某些高层,在周老刀过往成长、崛起的过程中,派出这些人,有意无意的敲打周老刀,威逼利诱、威吓恐吓的,让周老刀,连同整个周家,身不由己的归附在了罗家的阵营中。
周老刀每次进出荒原,冒着生命危险得来的好货,为什么只能去罗家老店发售?
为什么他明知道有九成以上的利润被罗家老店刮走,却依旧只能和罗家老店交易?灝
不就是因为,在过往,这些罗家老卒曾经和他周老刀交手过……周老刀知道罗家真正的底蕴和底气,自己没那个胆气带着周家反抗罗家的搜刮么?
可是今天……不同了!
有了卢仚助阵……真正是老周翻身做主子啦!
周家的大队人马用了上去,各色兵器齐齐落下,根本不管罗家骑士们的咒骂、恐吓,直接将百多号人屠戮一空!
甲胄、兵器被齐齐刮走,一片甲片都没剩下。
而那些尸体,则是被扒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一字儿排开,码放在了宗祠门前的马路上。
太阳明晃晃的照耀着这些扒得干干净净的肉体,这一具具流血过多,皮肤变得死白色的躯体,在阳光下反射出白花花的光芒,就好像一头头飘浮在江面上,吸饱了江水,变得有点臃肿的死猪!灝
一切发生得极快。
原本周家就算有实力干掉这些罗家老卒,也要付出一定的代价,也要花费不少的时间。
但是有了卢仚这个大作弊器在……一通经文还没念完呢,这些罗家老卒就几乎毫无反抗之力的被周家屠戮一空……而站在大刀坊外笑呵呵观战的罗猡等人,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根本没来得及反应!
当最后一个罗家老卒的脑袋被砍了下来,端端正正的码放在他尸体旁,罗猡的身体狠狠一晃,一口血喷出了老远。
而四面八方,被罗家召集过来,围攻大刀坊的各家各户的家主、首领,还有那些私军甲士、奴隶壮丁等,一个个齐齐色变,‘哗啦啦’,好似前方有洪水猛兽一样,迅速向后撤退了好几里地,远远避开了大刀坊。
偌大的大刀坊外,如今只剩下了罗家自家的私军甲士四面合围。
而这些罗家的私军甲士,也是一个个面皮扭曲,一个个面无人色,完全丧失了斗志和战意。灝
罗家的私军甲士,都是自家族人出任,他们和那些冲进大刀坊的自家骑士,全都有或近或远的亲戚关系,什么三大爷、二大叔之类的,全都认识啊!
他们当然知道,这些被人好似宰小鸡一样干掉的骑士,究竟有多强的力量!
他们甚至没能对周家所属造成任何伤亡,就被人如此轻松的干掉!
周家究竟藏了多强的底蕴?
他们背后,究竟站着多可怕的势力?
罗家上下,所有人脑袋里都是一片空白,包括原本镇定自若,站在自家‘老丈人’后园观战的罗摩,此刻都完全傻在了当场,根本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做什么才好!
大刀坊四周,陷入了异样的死寂。灝
只有血腥气在空中蔓延。
只有‘嗡嗡’蚊蝇飞舞的声音不断响起。
时间一点点过去。大刀坊四周包围的罗家私军甲士,逐渐骚动。
不知道什么时候,罗摩已经带着一群罗家长老,亲自到了现场。
站在大刀坊原本的正门外、护城河对岸,同样顶盔束甲的罗摩,同样顶盔束甲的罗猡,同样顶盔束甲的罗家一众长老、执事等高层,眼珠充血,看人的时候,眼睛里的人形轮廓都是带着血边的。
低沉的车轮轱辘声响起,几架陈设极其奢华的马车缓缓的到了大刀坊外。
罗摩等人亲自迎了上去,毕恭毕敬的揭开了车门帘子,搀扶着十几名身躯残缺不齐,走路颤颤巍巍,外表颇为老态龙钟,发须都有斑白之色的老人行了出来。灝
这一方天地,子民的寿命极长,极长。
哪怕是普通的,没有任何修炼的平民百姓,只要不遭了横祸,不被凶禽猛兽猎杀,他们都能活到让两仪天等天界的大能修士都为之惊叹,甚至是惊骇的寿命。
不仅仅是活得长,活得久,而且这一方天地的子民,他们存活的质量还特别高。
在他们漫长的生命旅途中,他们绝大部分时间,都维持着青年、壮年的外形和体力,唯有在寿命进入最终的末端时,才会在短短千百年中,突然陷入急速衰老的状态。
这十几名老人,他们的外形如此苍老,按正理,他们早就到了暮年。
可是实际上,他们虽然是罗家的家老,但是年纪比起那七叔公,也大不了多少……
十几名罗家老人颤巍巍的站在了护城河边,冷笑连连,看着静悄悄一片,唯有宗祠附近有几缕青烟升腾的大刀坊——嗯,时已正午,周老刀等人,正让族中的女眷在淘米煮饭、熏烤肉食。灝
作为一个常备的作战堡垒,周家的宗祠内有明沟暗渠,有极其清洁的水井水源,规模庞大的地下空间中,更储存了足够族人生存数年的粮草辎重。
所以,该吃吃,该喝喝。
现在损失惨重的不是周家,现在斩获颇多的,正是周家。所有从周老爷子以下,所有周家族人,包括那些仆役、侍女等,一个个心情极好,胃口大开。
微风吹过大刀坊,周家上下的欢声笑语随风传出老远,自然也被这十几个老人听得清楚。
一名看上去年纪最大,整条右臂已齐肩而断,两腿更是膝盖以下不知去向,枯瘦干瘪成一小团,整个身子骨看上去还没有五尺高,满头白发甚至都已经发黄,看上去随时可能一头栽倒在地彻底呜呼哀哉的老人骤然冷笑。
“嘿,嘿嘿,这么多年了,咱们罗家,自从先祖在这荒原扎下根基……从原本的罗家围子,再到罗家镇子,后来才有了洛邑这座城……嘿嘿,这城,这水,这土,这一方天,这一块地,都是咱们罗家的。”
“咱罗家的人,想要整死几个上蹦下蹿的小喽啰,他们就应该乖乖的伸出脖子,受死!”灝
“什么时候,我们罗家想要在洛邑城灭一户门,居然还要损兵折将,死伤这么多族人?”
老人转过身,左手不轻不重的在罗摩的脸上抽了两个耳光:“罗摩啊,这次的事情,没办好,该罚……自己想一想,要怎么给族里一个交待。”
“不过呢,这些年,你别的事情做得不错,虽然没有太祖那等雄姿英发,罗家这些年,着实也壮大了不少……所以呢,现在吃一个亏,跌一个跟头,也是好事!”
“这就是荒原啊!”
“荒原,没有长盛不衰的家族,没有长盛不衰的姓氏……荒原,这是一个人吃人,吃了还不吐骨头的地方。”
“记住这次的教训,看看那些族人,尤其是你七叔公他们的血的颜色!”
“下次,再要对付人,一定要更加小心,更加仔细,更加的……万无一失!”灝
罗摩和罗猡等人一个个痛哭流涕,‘咕咚’一声跪倒在地,向老人磕头赔罪。
“好了,好了,不要做小儿女态。”老人摆了摆手,淡然道:“死伤了这么多族人,没事……族人么,多娶一些娇俏的小娘子,多生一些就是……损失了这么多高手,也没事,不就是花费帝钱么?将族中这些年结余的帝钱拿出来,一百个,两百个,三百个入道真修,不过是轻轻松松的事情。”
“呵呵!”
老人眉心细细的纹路突然裂开,露出一支长有两寸许,通体呈血色的竖目。
眸光闪烁,竖目开合,森森血光喷出三尺长远,老人厉声喝道:“既然如此,就让他们……死得惨烈一些……让洛邑所有人都知道,我罗家在洛邑,依旧是说一不二,谁也别想触我罗家的虎须!”
罗摩抬起头来,似乎想要说点什么。
老人手指头重重的在罗摩的额头上戳了戳,冷然道:“上面要求送一批罪役过去,哪一家不能冲账?非要是周家么?得了,周家上下,满门老小,无论男女老幼,全都扒了皮,挂在城门上!”灝
罗摩重重的呼出了一口气,一脑袋磕在了地上。
十几名罗家老人齐声狞笑,眉心细痕裂开,一支支竖目闪烁,尽是血色光芒萦绕。伴随着低沉的轰鸣声,他们身边有大量血色雾气腾空,迅速凝成一颗颗水缸大小的血色火球,急速的升腾盘旋着,带着‘隆隆’闷响轰向了大刀坊。
他们面前,几座大石结构,异常坚固的房屋挡住了血色火球冲突的路线。就听得巨响不断,一团团直径十几丈的火光腾空,构造这些房屋使用的,尽是三尺方圆的厚重石块,如今就好似豆腐块一样粉碎,轻轻松松就被炸成了无数碎渣乱喷。
一座座房屋崩塌,倒地,地面上炸开了一个个直径数丈、十几丈的大坑。
这些大坑内热气升腾,甚至有融化的岩浆在坑壁内缓缓流淌。
十几个罗家老人低沉的嘶吼着,一个个皮肤下青筋凸起,倾尽全力催动眉心竖目,凝聚一颗颗血色火球朝着大刀坊乱轰。
如此从原本大刀坊的正门,一直到周家宗祠的正门,在短短一顿饭时间内,被开辟出了一条宽达数十丈,密布坑洼凹陷的通衢大道。灝
这段时间中,整个洛邑内外都听到了闷如雷霆的爆炸声。
四面八方,罗家的私军甲士们纷纷举起了手中兵器,声嘶力竭的欢呼雀跃。
而那些原本遁走的大家大户的人手,也都在各家的家主、首领的带领下,舔着脸,嘻嘻哈哈的凑了回来,摆出了一副忠肝义胆、和罗家同生死共进退的嘴脸。
罗摩缓缓站起身来,看着这些人冷笑了一声,指着就在前方不远处的周家宗祠正门:“诸位,还请诸位襄助,将周家满门老小,悉数斩尽杀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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