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军在淮安城外布置了五十门红夷大炮,其他小型攻城炮有三百多门。每日从辰时起,炮声不断,直到申时终止
他回到中军时,逢勤召集的诸位武将都到齐了。中军大帐中诸将分两侧站立,都在等着摄政王的到来。
方进护送翟哲径直走到虎皮大座前。
“参见摄政王”雄壮的声音像一波汹涌的浪潮,连平日看上去无精打采的逢勤充满了活力。
翟哲伸出双臂:“诸将免礼”
虎皮的毛柔滑,翟哲坐下。
逢勤出列禀告:“启禀王爷,三天前本军与济尔哈朗在淮安城外大战一场,共斩女真鞑虏四千八百人,俘虏女真人二百二十人,汉人一千人。”
明军抓到女真俘虏一律斩的消息传遍大江南北后,抓女真人越来越难。
翟哲抚掌称赞,大笑道:“从明日起,遣步卒攻城,一月之内,取下淮安城”
他不是皇帝,但离皇帝也只有一步之遥。说出去的每一句不说金口玉言,但没有特别的理由,容不得旁人商议或反驳。
逢勤脸色微变,道:“战场瞬息万变,清虏损失不小,但主力未乱。淮安城虽小,经多尔衮和济尔哈朗数年修筑,非常坚固,淮河水路畅通,清廷可从水路往城内输送补给。要等候战机,才能在一个月内破城。”
在军事上的事情,他有什么说什么。摄政王以为这场胜利来得容易,其实双方在城外已经僵持了一个月。鳌拜不知为何冒然进攻李志安军,又像飞蛾扑火般杀向逢勤军,才得此大胜。说到底,这场胜利是建立在鳌拜的愚蠢上,摄政王要求一个月攻破淮安城,太苛刻了。
“怎么,逢将军没有信心吗?”
翟哲的问话让帐中诸将默默紧张。
逢勤坚持道:“王爷要一月之内破城,末将怕将士逼迫过紧,让满清骑兵觅得机会。”
翟哲语气不悦道:“本王要一月破城,逢将军按本王的想法去做便可,都想等机会,要等到何时”
“末将遵命”逢勤咬着嘴唇退下。
“诸将都听清楚了?一月之内,要南下淮安城,兵进徐州”
“遵命”
帐中诸将的吼声如城外的炮声。
走出帐篷,熟悉的将领间议论纷纷。
“一个月之内破城,王爷来淮安,原来不是为庆贺大胜,是对我大军进展很不满啊”
逢勤走在最前列,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在他的背影上。前几天最光鲜的人现在要承受最大的压力。
几个总兵走出中军营地,李志安忍不住道:“从前次大战看,清虏也没什么了不起,逢将军太谨慎了,如果早日与清虏接战,我们早就能攻打淮安城了”
他本部兵马损失过半,虽说能补充府兵,但要恢复到往日的战力至少需要两三年战场的磨炼。逢勤对他本次在战场的表现不满意,只给他记了第三功。
“也是”元启洲咧着嘴附和,“清虏不过如此”
方元科一路沉思,道:“是不是各处战场都有了进展,摄政王对淮安的战事不满意,才亲自来督战。李来亨刚刚攻下庐州,萧将军收复了大半河南,左将军在陕西进展好像也不错,我等虽然打了个胜仗,与各路大军形势相比,已经落后了。”
“早该与清虏大战的”李志安还在惋惜。
当日,翟哲在中军留宿。第二天大清早,他亲自率亲兵卫到淮安城下督各军攻城。
明军铁炮轰击了整整一天,府兵和民夫扛着沙袋填护城河。这里邻近黄河,地下水暗流密布,不能挖掘地道攻城
四城城门前都进行了一天昏天暗地的厮杀,以南城门最为激烈。明军用铁炮摧毁了南城铁门,又轰裂了南城门的门楼。元启洲指挥甲士争夺南城门,激战两个时辰后,被打得大败而归。
顾三麻子来到淮扬军营时,攻城战已经持续了三天。
护城河刚刚被填的断流,真正的血战正式开始。
听说顾三麻子求见,翟哲立刻离开如火如荼的战场,返回兵营。
顾三麻子与施琅一起在中军偏帐拜见摄政王。
“你们回来了,结果怎么样?”翟哲毫不掩饰兴奋和期待。
顾三麻子说:“一路顺利,前往山东、京畿和辽东的航线都探的清清楚楚了”
“好”翟哲感到胸口处扑腾腾按捺不住的跳动,战场都在掌握之中了,他要给多尔衮最后一击重拳,“你二人不虚此行,立功的机会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