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已经过去了一大半。
清廷在河南的形势岌岌可危。北京城的朝堂中许多说话有分量的人开始发出与大明议和的呼声。
他们不是要陕西与河南吗?那就把这个两个地方割让给明廷吧,大清撤回黄河以北,依据黄河天险据守足矣。
这个说法并非胡言乱语,黄河以北地形多是平原,利于骑兵作战。山西山川之险足以拱卫京畿。想想多尔衮费了近一年才攻下了姜镶义军占据的大同,就能猜出来攻打那地方有多难。明军擅长地道攻城,但山西不是平原,挖地道能避开石头吗?
南阳城外的明军将士听不到这种传闻。他们准备用胜利来印证那些人的预测。
辰时,明军照旧开炮。
明军骑兵全部出营列阵,从城头看,黑压压的战马像是一条横贯在平原上的山垄。
萧之言躁动不安的催动战马在阵前走动。
许义阳催马到他身边,压低声音劝告:“义父,您别忘了昨夜说的话,大军取下南阳城之前,您不能进城。”
“知道了,知道了”萧之言不耐烦的斥责,他很少对许义阳这般神色。当了统帅不敢要管理那些繁杂的事务,还不能上阵杀敌,真是一点也不痛快。
早知道如此,他宁愿摄政王把这个位置交给金声桓,傻子才看不出来他对主帅之位垂涎三尺
每一颗铁球撞击在青砖石上都在让整面墙体振动。城内守军靠在城墙后方,等待铁炮声止冲上城头迎敌。
东门和西门外明军正在扛着云梯靠近,遂发铳手眯着眼睛与城头的铳兵对射。
“……嘭……!”
地动山摇。
“……嘭……”
烟尘四起。
萧之言迫不及待挥刀:“杀入城内”
南城城墙下突然发出的巨响让城内城外的兵士脚下都有些发麻。
“城破了”
烟尘尚未散去,明军的骑兵和步卒同时冲向那片烟雾中。
铁炮声戛然而止。
虽然有士卒喊叫,那与百炮起轰的响声相比,与地下爆破的响声相比,整个平原和天空似乎突然变得安静。
张秋站在南大营门口,眯着眼睛。巳时的阳光已经有些刺眼,他的视线似乎能刺破拿升腾而起的灰尘,南城城墙中的一块已不复存在了。
他的脸上堆放着满足,这是他的成就。很快,奔腾的骑兵占据了他的视线,他的表情又换做羡慕。
爆破也是一种技术活,张秋不知道,如果他没读过书,又精通算数,绝不可能担任攻城军的主官。
尘土逐渐落在地面。
南城五尺高的城墙正中塌陷了一块,成为一堆真正的废墟。
车风指挥骑兵到达缺口处,骑手们没有急于杀入城内,各自拿出背上的燧发枪往里面扣动扳机。
乱枪轰散在缺口出聚集的守军后,车风指挥最前面的一千骑兵下马,攀越过废墟杀入城内。
东城和西城外的攻城战还在继续。城头守军受到惊吓后,无心恋战,像受惊的兔子往城中心逃去。
明军大队骑兵并没有入城,轰散意图在缺口处修筑工事的守军后,车风命骑兵给赶到的步卒让开道路。
许义阳指挥步卒顺利杀入城内。
车风正在张望是,举着黑旗的传令兵疾驰而来:“清虏从东城突围,请车总兵速去追击。”
号令兵吹起号角,大队骑兵绕过城墙流向东城。
漫天蔽野的明军,士卒们呼喝前行,用戚刀和斧头来宣泄被压制半个月的愤怒。城墙中的缺口太小,有人持斧头扑向城门,用巨斧在铁门上留下一道道痕迹,直到入城的明军从里面把城门打开。
西城和南城交界处的一个高地上,萧之言手中紧握长弓,眼睁睁看车风指挥骑兵追击清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