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门轰然从里面打开,府兵各持利刃蜂拥而入。
郑遵谦双手叉腰,口中喋喋不休,吐沫横飞,骂道:“妈的,老子连杭州城都攻下来了,还会在小小的盱眙城下栽跟头”
他完全没想起自己根本没参加过收复杭州一战。
日落之前,明军破城。
孙之敬暗自松了口气,但没有过多的兴奋之色。
此战两军损失了三成的兵力。如果每一座县城都要这么费工夫,北伐之战比预想的要艰难。
郑遵谦迫不及待催马从南门进城。城内的厮杀还没完全平息,明军正在围攻清虏最后的据点——县衙。
街道上到处是尸首,多数是百姓的衣饰。这一仗打得太过艰难,明军死伤惨重,士卒们的杀心全被激发出来了。
明军攻入城内一路挥刀,沿途遇上,不辨何人,一刀于净。躲在家里堵住大门的百姓多数逃过了一劫,谁敢出现在街道上,哪怕跪地求饶也难逃一死。
破城后的狂喜与同伴惨死引发的报复心交杂在一起,士卒们把军纪都忘得于于净净,包括郑遵谦,但不包括孙之敬。
孙之敬比郑遵谦进城要晚,他一入城立刻吩咐亲兵持令旗维持秩序。此时,盱眙城的街道上除了明军,已见不到活人。
县衙的战斗也结束了,听说抓住了二十几个头目,孙之敬匆匆赶过去。
相距好几条街道,他看见郑遵谦正叉腰在站在县衙门口的开阔地上,明军士卒正在从县衙里往外押人。
孙之敬走到近处,正看见一个花白胡须的老者被押到郑遵谦面前。
郑遵谦知道孙之敬来了,回头解释道:“这就是盱眙的县令”他扭过头去,问那老头:“你就是朱则正了?”
老头直着脖子,高昂着头道:“不错”
郑遵谦骂道:“你是盱眙人,也是汉人,我王师到来时,你不献城投降,反而顽固抵抗,你脑壳坏了吗?”他也心疼部众损失惨重,骂人反而没了平时的水准。
老头道:“我是大清盱眙县令,只恨不能守住此城”
郑遵谦恨城内汉人守军远胜过女真人,一入城就找来几个俘虏审问,得知盱眙城汉军都是县令朱则正召集来的。朱则正是本地人,朱家又大家族,在盱眙很有威望,散尽家财募本地壮丁守城,让明军吃足了苦口。否则,只靠城内驻扎的那五百八旗兵马,盱眙县城真可能一战可下。
“好好好”郑遵谦连说三个好字,咬牙切齿,“听说你朱家一族都在城内,我就让一家老小陪着你给满清皇帝尽忠去。”
他摆手朝一边亲兵下令:“给我屠尽朱家人”
孙之敬刚要准备阻拦,朱则正脸孔扭曲道:“你们不是自诩为王师吗?连老弱妇孺也不放过,也敢称王师。”
“我呸”郑遵谦一口吐沫钉在他脸上,“杀了你一家就不是王师了?老子还要把你朱氏家族屠杀于净”
亲兵听命后嗷嗷叫,像打了鸡血一样往外跑。现在盱眙四门都被明军控制,城内百姓插翅难飞。
朱则正猛然用力挣脱,像发疯一样扑向郑遵谦。
郑遵谦一皮靴揣在老头的膝盖上,狂笑道:“哈哈哈,老子还以为你不怕呢”
孙之敬等郑遵谦稍稍冷静些,小说劝道:“履恭,朝廷有令,破城后不得屠戮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