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季未必会下雨。
虽然没有雨,这场胜仗还是如期而至。
逢勤的千里镜的镜片完全被溃败的清虏骑兵遮挡住,那些都是背影,逃跑的骑兵的背影。
燧发枪是一种完美的配合性武器,让他可以充分发挥铁炮的威力。他轻轻吐出两个字:“追击”
明军铳手快速前叉,分割包抄两翼的退路。
逢勤心里很清楚,他可以击溃清兵,却无法围歼清兵。
两条腿终究跑不过四条腿。
明军的铳兵没有厚甲,所以他们能奔跑的很快,仅次于清虏汉人轻骑那么快。
女真铁骑步履艰难,在逃跑的途中不断扔下他们引以为傲的铁甲,好让战马减轻负重。
鳌拜挥刀大叫:“不要慌”
他本想率军撤退,但清兵在明军火炮的轰击下已经演变成一场溃败。
他不时驻马回头看战场的形势,
溃散的骑兵很快逃出火炮轰击的范围,镶黄旗的帅旗未倒,有些缓过神的骑兵向帅旗集中。
明军以千总为中心,在追击过程中整体阵型不散,一个个方阵如锯齿状排列在平原和丘陵中前行。
鳌拜痛苦的哀叹:“可怕的火器”他亲眼目睹明军如何在追杀少许失去战马的士卒,放弃了杀个回马枪的计划
那些可怕的火器只需抬起来就可以发射出铅子。
无需火绳点燃,明军铳手可以在战斗总解放出一只手来。他们可以从容的射击,甚至可以瞄准马背上的骑士放铳
在溃败的战场上,没有人可以不顾性命回头冲锋,女真人也不行。
镶黄旗和李元胤的骑兵都是战场老兵,慌而不乱,分左右两翼逃离,以免冲撞正面严阵以待的步卒的阵脚。
李成栋正等在那里。他亲眼目睹了一万骑兵如何被击溃,他身后的两万步卒也看的清清楚楚。
骑兵漫山遍野,丢盔卸甲。见明军越来越近,步卒的队列中发生一阵骚动。
李成栋回头,一双阴森的眼睛扫过,传令道:“乱动者斩首,喧哗者斩首”
正在此时,一个镶黄旗骑兵飞马来到阵前,举三角形令旗下令:“大人有令,命李总兵阻击明军”
传令兵飞马而来,飞马而走。
李成栋阴霾着脸,还没来得急做出决定,一队骑兵迎面冲过来。
李元胤小腿被鸟铳击中,流出的鲜血染红了半边裤脚。两百多骑兵簇拥他到阵前驻马,李元胤催马上前,惶急的叫喊:“爹,撤兵吧,明军火器太凶猛”
“闭嘴”李成栋摆手,命李元胤退回本阵。
步卒队形密集,惊恐不安。李元胤回想起在明军阵前那可怕的景象,心有余悸。他知道这些人在明军的火炮前如活靶子。
“爹”他面色焦急,还想再说。
李成栋脸上浮现出不耐烦的神色,道:“鳌拜命我阻击明军”他与儿子说话,对鳌拜见不得几分尊重。
他何尝不知道明军凶猛,又挟击败一万骑兵的余威而来,但鳌拜的命令一到,他必须要装装样子。这个时期太敏感,他为满人效力,又怎么敢抗命不听?张天禄、金声桓、姜镶和吴三桂一于人行事在前,他要不是在江南做事太过分,早就叛逃过江去了。
一失足成千古恨。
“啊”李元胤明白父亲的意思,失魂落魄,退到一侧。
鳌拜既然命李成栋阻击明军,说明他还没有认输,正在伺机反击。但战场已经这个样子,鳌拜久经沙场,难道不知道事不可为。
鳌拜当然知道,但他不甘心认输,也不能认输。
前年,他从西川立功回到北京,不久,豪格被下狱莫名其妙的丧命,他也被摄政王寻找罪名解除官职削职为民。若不是多铎在江南兵败,多尔衮为了团结上三旗的力量,他怎么会拿到领兵出战的机会?
战场永远不仅仅是战场,若是如此,有史以来就不会有那么多莫名其妙的败仗。
他一定要翻盘,只要这里的败局传到北京,他几乎可以确定自己一定会被再次解职。
女真骑兵吹响了尖锐的号角,溃散的骑兵在李成栋的阵地后集结,那号角声像是能刺入将士的心脏,让他们胸口压抑,血气翻腾。
明军沉默而进,炮车紧随其后,一直跟在铳手后五百步左右。
道路上到处是淤泥坑洼,护兵用于枯的稻草铺路,驱赶骡马拉着炮车前行。
逢勤从高地上催马而下。
两万明军铳手分成一百多个锯齿形方阵,形成弯月形队列,包裹向李成栋的阵线。
距离清兵四五里路,明军停下脚步,举铳严阵以待。阵后炮车向天空倾斜角度,炮手点燃后膛的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