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若军中,没有一个懦夫。
没有人生下来就是勇士,当然也没有天生的懦夫,在左若军中操练过几年,勇者更勇,弱者会变得麻木到只知道听从上官的命令。
败军如受到野狼偷袭的黄羊群,左若部乘势往大营内突入百步。迎面清兵的越来越厚,左若敏锐的察觉到先锋前进受阻,传令:“先锋队退后,以铳手压阵。”
从排斥火器,到以鸟铳方阵为核心设立战法,左若从未丢到过自己的最看重的东西——勇气。
东侧的李志安军不像左若军这么犀利,但也已突入清虏大营。
两队明军如双头怪兽撕咬拉扯清兵大营,他们无法杀死对手,便肆意拉开伤口,让对手流血和疼痛。
勒克德浑从未与这样的明军交过手,当左若军一连突破三道防线时,他甚至恐慌的担心自己的这座大营会不会一夜被突破。
下半夜,明军踏着夏露退去,左若军和李志安军在三个时辰内耗尽了自己所有的精力。
繁星般火把消失后,清兵大营前留下无数烧毁的木栅栏和帐篷。
九江城头的守军,看了一夜的战斗,无一人出城助战。
辰时,两路兵马清点所获请功。
大营正中,清虏首级堆积如山,鲜血从高处流淌到低洼处集结成一大块血池。
方国安、方元科、张天禄和杨守壮等人跟在翟哲身后迎左若和李志安两人。
左若率先拱手禀告:“奉大将军命,昨夜突袭清虏大营,本部斩首一千五百三十二人,有女真人一百三十一人。”
李志安随后,“本部斩首一千一百三十人,女真人九十五人。”
诸将胆战心惊,这只是斩首的人数。按照战斗估计,只昨夜偷袭,至少让五千清兵失去再战之力。
“好!”翟哲很满意,这样的战果,正是给勒克德浑当头一棒。他的损失也不小,但这一战打出了气势。他转首看身后诸将,语气冷冽,说:“今日午后,该你们上阵了。”
大将军的威严尽显。
这种形势下,谁还敢因为想保存实力,不尽心杀敌。
午后,战事再起。
金声桓的使者到达明军大营时,正是明军攻打清兵大营最激烈的时候。
他们先被外围的斥候抓捕住,被押送进入大营,方进入中军大帐通报:“启禀大将军,金声桓派来使者。”
翟哲颇为意外,想想又在情理之中,问:“早晨那些清兵的首级已经处理了吗?”
“已经堆放在棺木中,正待去掩埋!”
“你先带那个使者去看看,再来见我!”
“遵命!”
金声桓能投降当然能解除一件大麻烦,眼下的这种局势,他也没资本再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明军在江西聚集了二十万大军,郑氏和江南都是精锐尽出,金声桓没有本钱。除了郑氏,翟哲不会再容许江南存在独立的势力。
过了两刻钟左右,一个中年文士随方进走入中军大帐,脸色很不好看。
“你怎么还留着辫子?”翟哲略显诧异。
“啊!啊!”那个文士尚未反应过来。方进一个箭步上前,刀光一闪,一撮黑发落在地上。
那文士缩了缩脑袋,伸手摸了摸脑后,那撮鼠尾辫已经不见。
方进退到一侧。
翟哲威势逼人:“金声桓想求降吗?”
那中年文士心中更慌乱,张大嘴巴,等了片刻稳稳心神,颤声答道:“我家将军愿重归大明,为大将军效力。”
“那他为何不献城求降?”
“若大将军让我家将军任江西总兵一职,南昌和九江两城立刻割辫归明。”
“江西总兵?”翟哲嗤笑,“我军中将领在江南大破清兵,立下功勋无数,也只任各府总兵,金声桓也真能狮子大开口啊!”
那中年文士低下头不敢说话。
“金声桓若想投降,立刻割辫反清,起兵随我攻湖广,立下功劳后自然有封赏,否则就等着城破之日把!”
翟哲没有好脸色。
“只是,我家将军……”
“金声桓曾是大明的官兵,我军中正在攻打勒克德浑的张天禄和杨守壮也是如此,金声桓只说投降,什么都不做,怎能让我相信他?”
那文士垂着脑袋,说:“小人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