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如此,只怕那样宣大一两年都难安定下来!”
“我知道你手中有很多东西,真要到了那一步,恐怕你拿不出来!”翟哲将瓷杯放在茶座上。
“你是我妹夫,你在土默特两次遭受困境,都是我解救了你,难道你真想大义灭亲吗?你看的书也不少,见过几个大义灭亲的人有好下场?”范永斗“啪”的一声将水壶砸在案桌上,溅出几滴沸水散发热气。
“你以为我来找你是干什么?”翟哲靠上椅背,“东口与清虏的商贸再不可行了,但和蒙古人的商路还可继续,战马和皮毛真要做好了利润也不小,宣府和大同边军的粮食一直是你们供应。总督大人让我来找你谈谈!”
“愿闻其详!”范永斗松了口气。只要能谈一切就好商量,他最怕卢象升一副拒人与千里之外的神态。
“翟家和范家与我虽然立场不同,但打断骨头连着筋。你帮过我,我也帮你一次。这一次王登库罪无可恕,但只要他能将宣府侵占军屯的那些人供出来,你们仍然可以与我共同经营东口!”
“与你一起?”
“不错!”翟哲点头,“我们都在为总督大人做事,有钱赚总比没钱赚强。边军粮食的生意我不插手,两口战马的生意我放四成出来,皮毛我要占三成!”他想了片刻,说:“估计所有利润的六七成恐怕要交由总督府。”
范永斗默算了片刻,问:“翟家和范家如何分!”从前八大家都由他统筹,他担心翟哲会偏袒翟家。
“那是你们七家的事,”翟哲神情变得严峻,说:“但一粒米也不可往辽宁了,否则就是灭族之祸!”
“这是你的意思,还是总督大人的意思?”
“我的意思,但总督大人没有反对!”七家商号在大明各地经营多年,无论商号名誉、销货渠道、进货方式和资本都是宣大镇短期内无人可以取代。商盟垄断西口全靠在翟哲在塞外的势力,若说到在大明的精细经营相差甚远,柳全一直没能腾出手,筹划的江南之行,四年也才走了一次。卢象升想给自己新招募的士卒配上战马兵甲,保证三边将士衣食无忧,当然是能尽快赚钱为好。
“我答应你!”范永斗没有犹豫多久。商人的承诺就是一句屁话,眼下这种情况还能和卢象升继续合作,让范永斗何乐不为。
“那王登库那里!”
“我明白了!”范永斗点头会意。王登库的罪已经板上钉钉了,强咬牙多半是为被拘捕的家人后记考虑,范永斗一句话能让他不用再每日承受痛苦的煎熬。
“你终于走上和我相同的道路!”范永斗朝翟哲咧嘴笑。
翟哲摇头,“我和你永远不一样!”
“那田东家?”
“王登库供出那些人后,卢公自会释放田东家!”
之前无比棘手的事,在两人三言两语中得到定论。卢象升掀起这波风浪,成为最大的赢家,可以想象翟哲的商盟将会有多广阔的天地,八大家保留了部分利益只能先选择忍气吞声,至少还能苟延残喘下去。
“这就是大明的官场!”翟哲像是从梦中醒过来一般,这就是大明的世道,证据和罪过都不重要,重要的实力和价值,和草原没什么两样,只不过换了一套规则。为什么卢象升会对范永斗妥协,为什么王登库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