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坡底部,汉骑才被土默特骑兵替下,士卒们散乱坐在草地,头盔被摘下放在一边,征衣血迹斑斑,不知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连翟哲的身上也挂了两处刀伤,随军郎中给他简单包装完毕。
多尔衮也被蒙古联军突如其来的攻击弄懵了,夜晚对攻击一方不利,无法根据战场形势调配优势兵力,更何况蒙古人也没得到充分的休息。
四周都是喊杀声,蒙古人的攻击比白天更热闹,黑暗掩饰了各部的真实表现,作为承受着的多尔衮明显感觉到差别。唯有察哈尔部和汉骑的攻击最为猛烈,札萨克汗那边动静不消,但雷声大雨点小,以骚扰居多。尤其是汉骑,一反常态,主将亲自披挂在前,受伤也不后退,激发士卒拼命。
蒙古轻骑想浪潮般一波波拍打过来,此起彼伏,多尔衮疲于应付,没有空暇多想,为坚固防线,他不得不再次收缩防线,不足两万的人马被压缩在方圆不足十里的地方,预备队被一点点填上去,他心中已经绝望了。
“坚持住,再过三天天聪汗会来救我们的。”多尔衮嗓子嘶哑,尽一切手段鼓舞士气,坑蒙拐骗也在所不惜。他怎么也想不通,以大金在漠南和大明的情报网络,归化如此变故辽东怎么可能没有反应。
枣红马直驰入军营,乌兰公主先碰上的是撤下来休整的汉骑。
翟哲坐在地上,抬头目光正碰上乌兰的双眼,他有些意外,很快将目光挪开。
乌兰催马上前问道:“大汗在哪里?”
翟哲指向不远处,火把照耀下俄木布汗正在监督土默特骑兵酣战。
乌兰丢下一句话,“女真人到土默川了!”径自冲向俄木布汗所在。
翟哲顾不上疲倦和疼痛,像触电般从地上爬起来目送乌兰的背影,瞬间跨上大黑马紧跟在她身后。
“女真大军到土默川了!”俄木布汗身边,乌兰的声音带有哭腔,“我已命北边草原的土默特牧民向西迁徙至包克图地界。
俄木布汗长叹一口气,见翟哲来到自己眼前下马,不顾身边将士林立,满脸痛苦的讥讽:“翟千户,这下你满意了?“
“我也不知道他们会来的这么快!”翟哲目光呆滞,口中喃喃,看来焦渊博消息并不准确。
“你就这么恨女真人?”俄木布汗有诸多不解。
翟哲苦笑,说:“我心中没有仇恨。只是在草原除了投靠女真和对抗女真,难道我们还有第三条路可以走吗?”这句话正中俄木布汗的痛处,其实他和翟哲的处境并无不同。他可以选择妥协,而翟哲不行。
“这仗还要打下去吗?”俄木布汗哈哈大笑,状若癫狂。
这仗还打不打可不是翟哲说了算。
额哲的大帐内,五汗在列,帐外的厮杀声仍然激烈。
乌兰亲自出面讲述了斥候的报告,帐内鸦雀无声。
额哲沉默片刻,开口说:“开弓没有回头箭,死在各部手上的女真人都可以千计,不要妄想他们会放过我们。”他所作的一切就是想把五部蒙古绑在一起,若只有察哈尔,他这个蒙古大汗毫无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