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家真的完了!
卢福友犯了一个大错误,他把察哈尔人当初土默特人,和强盗做生意当然要承担风险。
“你知道察哈尔人一匹马要卖多少钱?”
翟堂伸出五个手指头,说:“五十两银子!而且全都是些老弱残马!”
大明仅在辽东一隅有战事,对战马的需求并不大,只有特别优等的战马才能卖到三十五两银子。若是老弱残马只能用来拉车驮货,也就在十两银子上下。这些还是在指在宣府的马价。
“察哈尔人这是把大明当肥羊宰啊!”翟哲有些不忿。
翟堂抚掌大笑,说:“卢福友作茧自缚,市赏的马市,少则两三千匹,多则五千匹!卢家离破产不远了!”
翟哲心中暗叹,林丹汗这样做,以后还有谁敢和他做生意。仗势欺人,贪图便宜,最终是断了察哈尔部落的财路。
“朝廷不管吗?这样的市赏卢家为什么要做?”
翟堂冷笑一声,说:“你以为朝廷的官员是善人吗。卢福友拿下这个市赏,至少花了一万两银子。但现在想后悔,却由不得他了。大明和察哈尔人市赏这么大的事,若是让他做砸了,王公公捏死他就像捏死一只蚂蚁。”
“市赏若不能让察哈尔人满意,召来了寇边的蒙古大军,恐怕连王公公也承担不起!”
翟堂今晚特别兴奋,一改平日慎言的习惯。翟哲感觉他这一晚上说的话,都能赶上平日七八天了。
“我们不用回宣镇了!”翟哲伸出双手按住自己的太阳穴,这几天他想的脑子都有点疼了,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没想到峰回路转。
“不用回了!萧之言带的那些人也不用交给女真人了!”翟堂也不想把手中的这点势力全交出去。
直到正午时分,翟哲才出了书房,觉得自己轻松了很多,但并不像兄长那样兴奋。
集子的消息真的很快,两三天后,连街角乞讨的乞丐看向卢家商号紧闭的大门目光中都满是同情。
听说卢福友正在找王坤想办法,显然没有效果,因为宣府的骑兵赶来张家口将卢福友的两个儿子给抓走了。现在几乎所有的商号都离卢家远远的,以免惹祸上身。
宣府有几个干吏几乎整日跟着卢福友,催他置办市赏,商号一半的护卫都已逃离,伙计们多数自幼就是卢家的学徒,还算保留的完整。
翟哲曾在街道上碰到过一次卢福友,几天之间头发就变得花白,满脸的憔悴。
听说林丹汗刚开始的要价是市赏五千匹马,这个亏空恐怕将卢家刮地三尺也补不起。双方讨价还价,归化城大战在即,林丹汗不愿意拖太长时间,最终以大明市赏两千五百匹马的数量成交。
这么多马入市,必然又会打压宣府的马价,先别说亏钱,卢福友连顺利脱手都难。
数代积蓄,一朝亏空。
崇祯二年,真是个多事之秋,集子里的消息一个比一个劲爆。
最终竟然是大盛魁的东家范永斗最终出面帮了卢福友一把,出资收购了卢家在张家口集镇正中位置最好的几座商号、酒楼等产业,又以市价收购了两百匹市赏的劣马。
虽然也是乘人之危,但这个时候能伸出手来的都能让卢福友掉眼泪了。
张家口中心街道产业的易主正式宣告这个集子掌控者的变换。这里终于进入了范永斗的时代。张家口现在由八家商号主导了,其他的商号都要在他们的指缝中活下去,这就是冒险的好处。
“范永斗终于得偿心愿了!”
从上次品茶的那一刻起,翟哲就知道了范永斗的心思,独霸东口恐怕是他一直以来的梦想。
朵颜的马贼暂时摆脱了危机,但翟哲内心的紧迫感已变得更强,从范永斗让他把萧之言和孟康交给额如卓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下定决心要摆脱家族生存下去。
五月初,从草原进入张家口的人越来越多,不是来采购的蒙古部落,全都是逃难的牧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