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华莱士百思不得其解,明明侯爵可以下令地方负责新军的粮饷,可他居然要自掏腰包。华莱士实在忍不住内心的好奇,终于满腹疑问的问道:“侯爵阁下,为什么不让浙江省出这笔钱和粮食呢?”
李信呵呵一笑,如果把新军比作风筝,那么这银钱就相当于牵扯着风筝的丝线,如果让浙江省出钱出粮,那么久而久之这牵扯着风筝的丝线究竟握在谁的手中,那就要画上一个大大的问号了。
他并不打算对华莱士隐瞒这种意图,简略的讲述了一下三卫军的基本政策,虽然组建新军的目的是负责浙江地方防御,但从编制上却从属于三卫军,和地方上并无多大瓜葛,地方上的三司都无权调遣。
对此,华莱士似懂非懂。在他的潜意识里,还是欧洲那一套君主封臣的政治理念,贵族层层负责,向李信这种出钱出力养地方的兵,他很是不理解,三卫军到底哪里有那么多钱?
当华莱士又提出这个疑问的时候,李信只是神秘一笑,却并不继续回答了。
其实很简单,最终还是羊毛出在羊身上,按照大明朝的规矩,江南各省向南京缴纳税赋,然后南京再将这笔税赋通过大运河运送往北京,而今南北疆通断绝,南京的钱粮自然也无须运往北京。那么滞留在南京的这笔钱,自然而然就要负责三卫军的一切开销,届时,三卫军再将银钱拨付各省的新军,各省新军以预算银款就地买粮,自然就解决了吃饭的问题。
由此,这也避免了地方官府可以凭借控制饷银以对新军施加影响的隐患。
范有明开始兴致勃勃的参与到新军的组建中,希冀于自己在新军费心费力可以换来一份功劳,将来能够在新军中也能有一席之地。毕竟大明朝的制度是以文驭武,文官参与到军中事务再寻常不过了。
可随着新军编制的逐渐成型,范有明才发觉三卫军招募和训练新军的方式方法和自己所知的大为不同。从军官训练营里出来的军官对他这大明朝正四品的杭州知府正眼都不看上一下。
用那些丘八的话来讲,他们只服从上级军官的命令,这以外的人就算总督巡抚来了都无法调走他们一兵一卒。
“镇虏侯练兵的法子透着怪异,实在是让人看不明白,高提举,你怎么看?”
范有明和高振辅在这些日子以来形影不离,高振辅也觉得他们两个有点热脸贴上冷屁股的感觉,但是他的觉悟毕竟比范有明又高出一层。
“府尊糊涂,那军队也是你我能染指的?”
高振辅欲言又止,话虽只说了一半,但范有明立刻就惊醒了,立时又汗流浃背,只不过流的却都是冷汗。现在已近初春,天气乍暖还凉,一阵风刮过来,湿透的衣裳立即就冰凉一片,激的他狠狠打了一个喷嚏。
是啊,如果自己这钻营新军的劲头看在镇虏侯眼里,又该做何想法?一旦对他产生芥蒂,那此前的种种努力岂非全部化成了乌有泡影?
一念及此,范有明当即正襟向高振辅深深一躬,“多谢高兄提点,不然,不然……”后面的话他竟说不下去了。
高振辅赶紧闪身躲开,“范兄这是作甚?你我都一心为镇虏侯为朝廷尽心筹谋,你谢我何来呢?”
五万新军两个月渐成规模,李信也决定于三月初八返回南京。就在此前三天,他突然接到了来自福建的军报,郑森在两广沿海交界处渐成气候,又组织了不少船只对两广以及福建的海上商路造成了极大的影响。
而这,从根本上影响了李信关于东南五省全面开海通商的既定策略。最初张石头曾向李信请命彻底追击并消灭郑森残兵,尤其是郑鸿魁对此格外积极。不过,却因为福建的新军招募训练工作而耽搁了下来,万想不到仅仅两个月的功夫,此人竟如烧不尽的野草一般再一次的壮大起来。
李信并不视战争如命的人,也并非要必须干掉谁不可,但如果谁挡了开海通商的路,那就触碰到了他的底线。
于是,李信下令,福建新军南下两广,华莱士率舰队南下封锁两广海域,海陆并进双管齐下,平靖两广地方。
结果,因为两广战事的缘故,一耽搁就到了三月十五,这天中午南京忽然来了信使,并带来了一个好消息,但李信听后眉头却不由自主的轻轻拧了起来。
卢象升与盘踞在两淮的革左五营在年后大战,取得徐州大捷,革左五营一战损兵折将,淮北之地尽数被明军收复,眼看着连淮南的几个府也保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