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就没有其他渠道可以获知吗?”
郑鸿魁等的就是他如此发问,于是笑道:“郑某自然有自己的渠道可以获知,不敢保证百分百准确,也总是八.九不离十的。”郑鸿魁的啰嗦让那神秘人有一阵不耐烦,但这一回却没有继续催促,虽然眉头可见的皱了起来,还是静静的等着他说出自己想知道的答案。
“现在可以明确获知的是,史可法全军覆没,史可法本人不知所踪,生死不明。郑森的人并没有在战场上找到任何关于此人的确实……”
“不知张石头营官可有确实下落?”那神秘人实在忍不住,将郑鸿魁漫无边际的闲扯所打断,他这次深入福建来,可不是为了打探史可法的消息,他要知道三卫军究竟处境到底如何。
现在邵武一带与江西的边界,到处都是郑森人马的封锁,江西方面几次派人前往都有去无回,所以自己才拼着暴露身份的危险,亲自来到郑鸿魁府上打探消息。至于郑鸿魁本人所提供的消息,究竟是否可信,这又是另一回事了。
郑鸿魁沉思有倾,面色也逐渐凝重起来。
“郑某揣测,郑森捷报中关于三卫军的内容,有至少六七成是虚报!”他看到神秘人眉目神色转换,知道其要问什么,便又解释道:“这并非是郑某的凭空揣测。郑某虽然现在已经失势,但在军中还有些许眼线,昨日便有人送回消息,所言郑森连续两日在建宁、泰宁一带动兵,并且损失颇为不轻。以密使判断,这其中又说明了什么?”
果然,郑鸿魁的话让那神秘人眼中流转起了一丝兴奋之色,但随即又暗淡下去,只听他叹了口气。
“终究是猜测而已,郑森的人马消灭了史可法部与淮王部的叛军至少大体是可信的。”
这是神秘人自己的判断,郑鸿魁也认可这种判断,郑森不可能谎报所有军情,史可法部的惨败是板上钉钉的,毕竟那盈野累累的惨况是实打实的,他的心腹家丁曾亲眼目睹。
不过郑鸿魁对自己的判断十分有自信,又进一步道:
“有一则消息密使怕是还不知晓,郑芝龙已经四次调郑森返回安平,您猜怎么着?郑森四次都以各种理由所拒绝。就在今日下午时,他还以防备三卫军大举报复为由,拒绝了郑芝龙的调令。”
神秘人冷笑一声,“郑森的顾虑没错,三卫军迟早会报复的!”
郑鸿魁接着说道:“重点不在此处,在于郑森因何屡屡拒绝返回安平!”
以郑鸿魁对郑森其人的了解,他并非是个不居功自傲的人,有了这等大功仍旧甘心居于深山密林之中,负责边界安危,这与之性格大为反常。若是以往,他早就返回安平,接受各方的顶礼膜拜了,哪会似今日一般连半分功劳都不顾及领受?
听了郑鸿魁的分析,那神秘人也觉得有些在理,便又问道:“以郑军门所见,郑森之所以不敢轻易返回安平,是因为张营官还在邵武的缘故?”
郑鸿魁正色的答道:“只能是如此,否则放眼福建境内,没有人会牵绊住这位郑大公子的脚步。”说及此处,他的眼神目光里充满了不屑与嘲弄之意。只是这些不屑与嘲弄,神秘人看得清晰,分明是针对郑森而来的。神秘人不知道郑鸿魁与郑森父子有多深的过节,但这总是三卫军赏下乐见其成的。郑家兄弟叔侄矛盾愈甚,自家才越有隙可乘。
神秘人淡然一笑,难得的调侃了一句:“看来这郑大公子还是个好大喜功的人物呢!”
郑鸿魁点点头,又立即摇摇头,“是也不是,郑森其人虽然好大喜功,但其能力在郑家上下,却无出其右,尤其是他坚韧很辣的性格,就连我那位大兄都要甘拜下风。”
郑鸿魁对郑森的态度虽然满是嘲讽与不满,但说起他的能力来又多有褒奖之词,这让神秘人也不禁为之皱眉。
“以郑军门的意思,这郑森将来于我三卫军实在是劲敌一个了?”
郑鸿魁不置可否,却忽然又答非所问。
“密使可知,现在福建正往台湾大举迁民?”
神秘人摇摇头,这些事都是他所不关心的。
“这些都是郑森一手促成的,凡是有响应迁民者,到了岛上之后每口人赏银十两并发放相应数额的土地。”
神秘人闻言道:“这是好事啊!台湾我东南门户,掌握在西洋人手里终究是肘腋之患,知道移民拓土,这郑森也是有远见的。”
郑鸿魁扑哧一笑:“密使谬赞了,郑森之所以如此做,实则是在为郑家留后路呢!万一,福建不保,将来可暂且退居海岛,这些大举迁移过去的百姓就是立身立国的根基啊。而且此岛进可攻,退可守,又扼住倭人与南方海域的交通咽喉,实在是个不可多得的宝地啊……”
这一回神秘人不再说话,似乎在沉思着什么。郑鸿魁又道:“郑某说这些,不是为了证明郑森其人对郑家前景有悲观的预料,而是说明此人未虑胜而先虑败,实在是一个绝不可轻视的劲敌啊。”
神秘人陡然间冷笑道:“劲敌如何?在镇虏侯面前,也只能退避三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