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正才从容答道:“以儿子所见,大伯父现在虽然有意限制父亲大人,却并无打压我兄弟二人的意思,相反,儿子还觉得大伯父在诸多方面甚至有意提拔,只是,只是做的不甚明显而已。”
郑鸿魁点点头,自己这个儿子总是能洞悉事实的本质。
“你说的不错,我这位大兄哪里都好,就一点是他最大的缺点,也可以说是弱点。那就是太看重所谓的家族了。”
郑芝龙维系家族和睦,向来使用温和的制衡之术,这一点郑鸿魁早就洞悉分明。所以,他才敢在杭州丢了自己所有的战船后并且做了俘虏后,仍感返回福建。他就食算准了郑芝龙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轻易要了自己的性命,与之相反,在他底线被触及之前,甚至还会百般回护自己的性命。
所以,郑芝龙选择了一个看似四平八稳实际上却是后患无情的法子。限制郑鸿魁其人,却对郑鸿魁的两个儿子,郑采以及郑联大加提拔。
“儿子所见所闻,据说大伯父有意攻略广东,将两广也纳入郑家势力范围,以此作为与南京方面抗衡的资本。所以,以儿子推测,其实大伯父并不像与南京的李信在近期有大规模的海战冲突。”
闻言之后,郑鸿魁忍不住真真冷笑,转而又望向了自己的另一个儿子。
“郑联,你怎么看?”
郑联被郑鸿魁问的一怔,继而又回答道:“郑联听父亲和大兄马首是瞻。”
相比多智的郑采,郑联的想法就比较少,他只要有仗打,可以李公,可以升官就心满意足了。但他并不傻,知道自己的立身根本是什么,所以唯父亲与大兄马首是瞻,才是他最好的选择。
郑采发现郑鸿魁的脸上似乎大有不以为然之色,心中忽然一动,忙问道:“父亲大人,难道您认为大伯父攻略广东的计划会失败?”
久久,郑鸿魁才摇摇头。
“攻略广东的计划没错,可他错就错在不该与李信为敌!只怕,他未必会从容如愿的。”
“这怎么可能,父亲大人您也太高看那个李信了,看看邵武一日两次的捷报,史可法和那个张石头不是都被大公子打的全军覆没了吗?看来他和鞑子的战绩也没准是吹嘘出来的,到了咱们郑家步卒的刀下就现了原型,只要他敢再来,这就食前车之鉴啊。”
郑联很显然不赞同父亲涨他人威风灭自己锐气的说辞,一连串的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郑鸿魁不与之争辩,只是狠狠的怒斥了一句:“不成器的东西,凡是多跟你大兄学学,如果事情真这么简单,咱们郑家早就割据东南半壁了。”
郑联被父亲骂了以后尽管心有不服,但也不再公然顶撞郑鸿魁。反而是一向不甚主动发表看法的郑采说话了。
“二弟,父亲说的没错,你认为大公子的捷报,会十成十的准确吗?”
“怎的,他还敢谎报战功不成?”
郑联被大兄的说法吓了一跳,他从未有过这等想法,而今被正才猛然发问之后,竟然也隐隐觉察出,自己的父亲和大兄似乎对大公子的捷报,并不完全相信。
“那,那斩首史可法部两万余级,可不是假的吧。”
史可法部被淮王叛军“斩杀”的两万多俘虏,郑芝龙是派人飞马去查看过的,堆积如山,盈野累累,好不残酷,这些是决然做不得假的。
郑家父子自然猜得出来,所谓淮王叛军斩杀史可法部俘虏,然后淮王叛军又被缴械的戏码,不过是郑森一手导演的,这样既避开了杀降的名声,又将所有的罪名栽赃到淮王头上。最后一箭三雕的是,还借此一举铲除了淮王所部叛军,更加向外界昭示,郑家并没有与淮王勾结,打击南京方面追击的两股官军。
要怪,只能怪三卫军与史可法部无能,被淮王叛军打了个屁滚尿流,郑家的人马实则是在为他们报仇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