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标下知道了!”
倭寇来的快,跑的也不慢,数百骑兵一路追击斩杀向西面而去,本来乱哄哄人仰马嘶的战场很快就沉寂平静下来,李信亲自审了几个俘虏,这才知晓原来眼前的这股倭寇便是围攻萧山县的倭寇。
牛金松哪里肯相信,眼前的这些倭寇不堪一击,在三卫军手底下顶不过一刻时间,怎么可能在浙江境内连克数座县城呢?在他看来,俘虏的话不是满嘴胡言,就是他们的缓兵之计。
“真是一派胡言,就你们这种德行,还能连克数城?”怒喝之下,牛金松一连毙了两个倭寇俘虏,吓得那些人再不敢出声发言。李信眉头一皱,出言阻止道:“牛蛋住手,他们说的未必是假!”
“大将军……”
牛金松不知如何应答,他只觉得不相信传言中的倭寇竟然如此不堪一击。李信又缓缓道:“倭寇并非战无不胜,而是明朝官军溃烂的太厉害。再者,他们战时啸聚,闲时又分散四处,官军进剿不能却只好固步防守。这些海寇与倭寇其实并无二致,他们向来又以狡猾著称,善于避实而击虚,取得一连串的胜过自然不难。当他们遇到身经百战的精锐劲卒,一击即溃也不是什么难以置信的事情了!”
不过任由李信说的如何鞭辟入里,牛金松还是心有怀疑,心道镇虏侯如此笃定,难保不是心生了轻敌之心。既然做主将的大意,他们这些标下副将们可万不能也跟着产生轻敌大意的念头,所以,他口中不说,心里头还是留意了倭寇的事情。
牛金松在吩咐部下时则让他们从速清理战场,不收捡战利品,只将所有活口全部击杀之后就立刻上路赶往萧山。
不知过了多久,田川卫门恢复了神志,但是身上却好似压了千斤之重,试图活动手脚但又觉被压的死死的不能动弹。鼻腔里则充斥着硝烟与血腥混杂的味道,一张嘴又一股脑的灌了进来,熏得他府中翻江倒海,好悬没吐了出来。
田川卫门开始以为自己已经成了地下之鬼,但随着神志的逐渐恢复,身体数处创口传来了阵阵剧痛。他这才明白,眼下是侥幸不死才逃得了一难,而左近四下里又静的吓人,显然是明朝官军已经离去多时。一想起刚刚与明朝官军交战的场景,他仍旧心有余悸,他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么恐怖的战斗,如果浙江的明军都是这种虎狼一般的存在,他们那些人恐怕早就死在了绍兴府沿海,更别提能攻克江阴,兵进萧山了。
在确认四周没有残留明朝官军后,田川卫门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掀开了压在身上的倭寇尸体,借着东方的鱼肚白,入眼处却是满地尸体,骇人至极。细看之下,满地的尸体尽数是倭寇,大致估计总有千人以上,可以想象此前那一战,倭寇已经元气大伤。
有了这个判断的田川卫门心下黯然,知道自己不能往西去寻找倭寇同伙了,他现在的首要任务是趁着天色还没大亮找到个隐蔽之所藏起来,躲开明朝的官军。然后再伺机出海返回日本。
猛然间,田川卫门跳了起来,发疯似的在身上摸索着,他的武士双刀已经一把不剩,这是支撑他意志之所在。没了武士刀,他的百人斩将变得没有意义。
“刀,我的刀!”
田川卫门发疯了一样在满地的尸体间翻检搜索,直到天色大亮时,才陡然纵声一笑,那把完好的武士刀,正被一名倭寇尸身压在了下面。武士刀失而复得,他的精神又得以恢复。直到此时,才得以抬头观察周围环境。
昨夜的战场距离海滩不过三四里地,远远的就能看到发灰发暗的大海,还能听见海浪拍岸的声音。天色阴的似乎能滴下水来,江南大旱了半年,这临到了深秋才有了下雨的趋势,正与节气相反,也真是天道乖张。
田川卫门身处之地太过开阔,一旦天光彻底大亮,距离数里之外的人都能看到他。而他服饰发型则全是日本样式,与明朝汉人的装扮迥然相异。此时此刻,他才后悔,不该当初太过托大,没有学着其他日本人那样改装易服。但事到如今,再想那些已经没有意义,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到栖身避难之所。
突然,田川卫门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此刻他又多了一项迫在眉睫的任务,那就是尽快找到些食物好填饱肚子。就在距离此处往南不足十里处隐约有一个村庄,田川卫门决定先去那里,看看能否偷些吃食和当地衣物出来,如果运气好的话再能寻着一个避难的地方就更好了。
当他拖着疲惫不堪又伤痕累累的身子来到村口不远处时,正瞧见一名当地女子匆匆赶路,想要躲却已经来不及了。
那个女人清清楚楚的看到了一身倭人打扮的男人,惊悚万分之下,便下意识的扯着嗓子高呼道:“救命啊!救命啊!有倭寇……”
田川卫门本不想生事,再加上对方是个女人,杀了她只能是侮辱自己武士的身份。可是此地已经距离村口不足几十步远,如果他的叫喊惊动了村子里的本地人,眨眼的功夫就会有村民冲出来,到那时自己只怕更加难以脱身。
一念及此,田川卫门恶从胆边声,几步窜了过去,一把掐住那女人的脖子,又扯着她的衣领将其往路边稀疏的灌木丛中拖去。一阵异样的幽香吸乳鼻腔,原来还是个芊芊弱质的少女。田川卫门忽觉府中一阵热流直冲脑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