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文爵也不起身,只是依靠在榻上,无比欣慰的对他说道:“还是兄弟你讲究,不想那些没良心的,听说本小公爷受伤了,连看都不来看一眼。”
徐永吉在徐文爵面前有几分局促,显然两个人的地位不同,但由于在一起吃喝玩乐惯了,总是关系要好的紧,他为其他人开脱了几句。
“这几日镇虏侯净街,他们都被自家大人软禁在家,也都是身不由己,小公爷别见怪他们!”
听了徐永吉的解释,徐文爵觉得合情合理,心里的气就已经先消了一半。
“还是兄弟你讲究,好些日子没斗蛐蛐,你那只大将军带着没,咱们好好的杀伤一局!”与此同时,徐文爵又令身边的侍婢去将自己的兰陵王拿来,他要来个大杀四方,一解这几日的憋闷无聊之苦。
老管家在一旁觉得尴尬,便要告退,谁知还没等他开口,徐永吉却先说话了。
“小公爷,小人,小人这次来没带着蛐蛐……”
“没带?”徐文爵的脸上立即展现出失望的神色,他很快就发现了徐永吉脸上的不自然之处,又见他此前说话吞吞吐吐,便心有不悦。
“有话快说,有屁就放,这般吞吞吐吐的像个娘们!”
徐永吉脸色尴尬的回道:“最近家父生意上周转不灵,不知,不知,小公爷手头宽裕不?半年前放给您的那笔款子,正好到期,可拿来应急……”
此言话音还未落地,徐文爵脸上的笑意就像突然石化一般,凝固了。他本以为徐永吉是来探望自己的心理面还好一顿的感慨,真真是疾风知劲草,日久见人心,看来只有这商人之子最是重情,谁说商人都是重利轻离别的?
可闹了半天,这徐永吉竟然是来讨债的,这让徐文爵直觉嗓子发干,疾呼侍婢拿茶来。害的徐永吉一惊,以为徐文爵要端茶送客,脑门上已经滚落了豆大的汗珠。
“小公爷,不是小人催的急,实在是家父生意到了关键处,不然小人也断然不会来向小公爷开这个口的!”
这一句话也将徐文爵肚子里酝酿的应付之辞堵了回去,半年前他向这位富商之子借了三万两银子,其中有一半都用在了挥霍上,眼前这徐永吉也没少了吃它的喝他的。当然了,这些话不能明说,还有另一半他也是当作本金放出去,想生些高利贷来赚些零花钱。现在的徐文爵手中除了千把两银子,哪有三万两的数目来堵这个窟窿呢?
徐家在江南倒是有产业,可那些都把持在魏国公手中,徐文爵虽然是家中的嫡长子,却对产业没有处置之权,一时半会又让他上何处去弄这些银子呢?
这时,徐文爵忽然想到了昨日压碎那两颗老山参,如果抵账可绝非三万两银子,只可惜这该死的徐永吉昨日不来讨债,偏偏今日过来。
抓耳挠腮之际,徐文爵一抬头就瞧见了满脸恨铁不成钢的老管家,心道这事让他知道了,爹爹肯定也早晚得知道,怎么刚刚就没想到先将他撵走再与这徐永吉说话呢。
老管家就好像从徐文爵的眼中读懂了他的意识一般,语气颇为不满的道了一句罪,转身就大踏步的离开了。临出门前,一滴浑浊的老泪从干涸的眼窝里滚落出来,烫的脸上火辣辣的生疼。
“我说,本家兄弟,你再给我几天时间,现在府中的确没有这么多的现银,等凑齐了之后一定亲自送到府中。”
他话中说的含混,既没说定日期期限,又没说从何处取钱,徐永吉此来志在必得,又岂能轻易的被糊弄了过去。
“小公爷,当初借款时,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半年后本息付清,三万两银子不是小数啊,如果不是没有办法,小人又何必来烦小公爷?既然小公爷开口了,便免掉半年的利息,只须交付本金如何?”
在时下借钱,从来都是现付齐了借钱期限的利息,虽然徐永吉当初与之约定的利息并不高,但还是卖了面子容许徐文爵到期后再付清本息。
不过也就是这句讨价还价的寻常话,却将徐文爵惹恼了。平日里徐永吉在自己面前那是点头哈腰,摇头摆尾,何曾用今日这般语气与自己锱铢必较过?这是拿自己当什么了?出不起钱的花架子吗?他加可是享贵二百多年的公府将门!一种被侮辱的感觉油然而生。
徐文爵的小公爷脾气立时就爆发了,什么钱不钱的,如果爹爹还在南京坐镇,就凭你徐永吉敢大言不惭的上门要钱,还真是翻了天去。
“本小公爷说话何曾不算数过?不要再聒噪了,你且先回去,待本息凑足,自然一并还你,分文不会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