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官冷笑道:“你自己尚且说虎毒不食子,如何转过脸来便做出这等构陷之事,这桩案子断的合情合理,分明是你恶意诽谤!”
卢金吉听他如此说,便知晓了自己昨夜间与那孽子的对话今日已经传遍全城,但他不在乎了,反正已经身败名裂,他还有什么可怕的。
“好个糊涂官,若是天下州县的父母都如您一般审案,不知又要冤杀了多少良善无辜!”
“你!,大胆,公堂之上,不得信口雌黄!”
“信口雌黄?”卢金吉冷笑三声,指着那堂官的鼻子道:“便给你指条明路,红姑的籍贯当年由于有人暗中,作梗并没有销毁,你去一查便知真相!”
堂官闻言立即恍然,随即又满面通红,胸中羞愧,他确实没想想到这一点,卢金吉说他糊涂一点都不过分。他亲自去查了那红姑的籍贯与其父母兄弟的籍贯,果然是农户良之女。
如此看来,当年的“非公室告”一案也是个冤案,红姑冤死,凶手却至今还逍遥法外。读书人与生俱来的正义感与使命感便突然占据了堂官的所有思维。他觉得,让自己得遇这桩旧案是上天安排,便断然不能让真凶逍遥法外
这一回他可不偏听偏信了,亲自去走访了那厨娘红姑的家人,谁知其所在的村子早就毁于战火之中,几经辗转才打听到,红姑的父母兄弟在瘟疫和流贼的双重祸害下纷纷死于非命,只有一个堂兄还在人世,如今在矿场还当了个不大不小的头目。
不过,这矿场地界却不是他太原府一介堂官能够涉足的了,太原府附近的矿场和工厂是总兵府与太原府联合设置的“特区”没有特别通行证,任何人包括官员都不准入内,如果想调查此事便要取得总兵府的支持。说白了,他想取得正当进入矿场区的通行证,除了惊动李信便再没有其他门路。想到此处,堂官的心里一片冰凉,大将军日理万机,能够理会他这一桩无关紧要的案子吗?
李信打了个喷嚏,他揉了揉泛酸的鼻子,对一旁伏案疾书的田复珍笑道:“不知哪个又在背后念叨本帅!”
为了加快效率,李信拿出了当初在高阳时的方法,总兵府与太原府合署办公。卢金吉的案子在他们看来已经尘埃落定,罢市结束,秩序恢复,至于这货的下场,只需秉公处理,不论量刑轻重,一个名声道德败坏如斯的人在也不可能对他们构成威胁了。
郭师爷的毒计真够毒的,却是剂立竿见影的特效药,连田复珍这等读书人都为此称赞而大呼痛快。
“大将军想好了如何处置卢周王三家的财产了吗?”
田复珍头也不抬,反而问了一句不相干的话。
“谁说本帅也没收他们家产的?连田府尊都信这等市井谣传?如果真如此,李信又何必费如此大的周章与之周旋,直接将其拿下岂不更好?”
田复珍又换了个话题。
“卢金吉虎毒食子一事大将军可听说了?”
李信自然是听说了,不过却不打算干涉,狗咬狗一嘴毛的事,他亦乐观其成,只是卢金吉养了一辈子的嫡长子兼独子到头来成了孽种,此事未免太过悲哀,闻者无不唏嘘嗟叹。
田复珍将笔搁在架上,抬头又道:“不过,田某却有不同的看法……”
突然,郭师爷急吼吼的来了,李信见了这般模样,便知他有事,否则向来都是好整以暇迈着方步慢慢踱来。
“何事急吼吼,跟火上房似的?你好歹大小也是个人物,什么时候才能养成不惊不乱的气度?”
郭师爷嘿嘿笑了,“小人就这德行,心里藏不住事,有个人大将军得见一见,人命关天的大事!”
“谁啊?还人命关天?”
“这人田府尊也识得,太原府的堂官,宋显礼!”
田复珍奇道:“此人不是在审卢金吉父子么?如何又人命关天了?”
郭师爷长吁口气:“说来话长,小人长话短说……”
李信听罢,拍案而起,冷笑三声,“好个卢金吉,一言可杀人,一言可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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