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私自去见官军的总兵该不会有假了吧?说,你居心何在?莫不是想把咱这一众老兄弟都卖了,为你自己做踏脚石?”
孔有德心下大惊,李信见他的确是要招安,没料到王国徽拿这件事来做文章,他怎么知道这其中关键的?嘴上却矢口否认,“放屁!谁说的?谁说的老子宰了他!老子自打投了闯王,对闯王忠心耿耿,连闯王都没说老子半个不字,谁他娘的敢污蔑老子?”
瞧着声色俱厉的孔有德,王国维没料到这厮竟然反映如此之大,心里不由得又起了疑惑,难道真是自己想多了?可袖手旁观,坐看大军覆灭的也是他……
孔有德踢翻了桌椅,在大帐之中大发雷霆,破口大骂了一阵,便招呼也不打,直出了营帐扬长而去。
看着出了消失在营帐外的孔有德,帐中众人这才回过味来,有人立即上前道:“大头领既然提出纵敌,通敌的罪名,又何故放了他回去?”
“就是,这厮放纵官军剿杀大军,坐视不理,还斯通官军总兵,每一样都是该杀头的大罪,岂能如此轻易就放过了他?”
王国徽猛然警醒,连拍大腿,指着外边急喊道:“快,快派人去追他回来!”
有贼兵立即应诺出去,但过了一阵却空手而回,竟是一路追到德胜门外也不见人影,这厮跑的居然比兔子还快,紧赶慢赶都没赶上,若是心中没鬼,那才奇怪了。
王国徽不禁失悔刚刚没有趁势将他拿住,如今让他返回大营,其营中多事其一手招募的旧部,未必肯听中军号令,这不等于纵虎归山吗?
……
孔有德出了中军大营,一路狂奔,但他还是留了个心眼,没径直回去,而是绕了个弯子,先往西,在往北,足足绕了一个大圈,才返回德胜门外大营。黑暗中,他亲眼目睹了追击而至的王国徽亲兵,暗道好险,若是走的晚上一步,恐怕自己已经人头落地。等回到军帐之中,浑身衣甲已经被冷汗浸的透湿,头发都湿的打成了缕。
营中亲兵见大王一副落汤鸡模样,便凑上来问道:“王爷咋了?出这么多汗?”
孔有德没好气的瞪了亲兵一眼,“让你跑上七八里路,你出的汗比爷还多呢!”
孔有德虽然动辄打骂,但实则对部下极好,否则这些人也不会上赶着来触霉头。
亲兵心道,你明明骑马回来了的,还说跑步,不过却没敢说出来,刚想转身离去,却听孔有德一副不耐烦的声音响了起来。
“快,快,把各营的头领都给爷叫过来,爷有大事要宣布!”
孔有德叉着腰,似乎下了决心,可一转头又将那亲兵叫住。
“慢着!等等,还是不要叫了!”
现在的孔有德焦躁的很,心里也矛盾的很,决心下定又起了反复。亲兵只好呆立在军帐门口,看着孔有德在帐中绕圈子,不知道今儿大王是怎么了,这可是很少出现的状况。
“也罢!当断不断,反受其累!将张五给爷叫来!”
张五是他在河南时救下的饥民,算是他在流贼中为数不多的可以委托心腹大事的私人,亲兵应诺出去。同时孔有德又唤了帐外执勤的军卒过来,“通知下去,今日都别睡觉了,已经睡下的也都叫起来,一定要枕着自己的武器……不,一定要拿着自己的武器,等着随时可能到来的战斗!”
那军卒只觉得今日孔大王下的命令古怪至极,什么叫拿着自己的武器,等着随时可能到来的战斗。本想多问一句,但是见他脸色不对,便将吐了一半的话又咽了回去。
过不多时,张五一闪身进了军帐。
“王爷,小人来了!”
孔有德一挥大手示意他来到自己身前。张五见状,小心上前,倾过身子,听他吩咐。
仅仅听了几句耳语,张五面色一惊,失声道:“王爷要……”突然他意识到自己声音过大,又赶忙拉低了下来,“王爷难道要接受招安?”
孔有德咬牙切齿,“王国徽已经容不下爷,也就别怪爷先下手为强,记住了,见到李信就如爷刚才交代你那般讲!”
张五离去,孔有德亦换了衣装,偷偷溜出大营去,仔细观察了一番没有跟踪之后,便往北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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