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郊外。
玄奘走在最前面,他的身后是一群随从,还有驮运经文的马车。
去的时候是独身,功成回来信众如云,沿途但凡听说他传奇事迹的人,都会忍不住随喜赞叹,更有人自愿护持正法,一路跟着来到长安。
“圣僧,前面就是长安了。”
身旁随从指着前方那座宏伟的城池,笑道,
“遥望过去,人头攒动啊!”
“看来都是听闻圣僧您的事迹,前来迎接您的!”
“长安,要成一座佛城了!圣僧,您高不高兴?”
玄奘微微抬眼。
虽然隔着还有点远,但他视力很好,的确是看到城门外有无数人聚集,好像是在迎接他。
“为何要高兴?”
玄奘双手合十,轻声道,
“贫僧回到长安,不会因为有人迎接而高兴,也不会因为无人欢呼而沮丧。”
“本心清净,唯有法喜。”
“走吧,今天要回到兴国寺,将取来的经书好好安顿才是正理。”
这十几年来所历经的磨难,不是寻常人可以想象的。
玄奘的心,早已是一颗磐石,如如不动。
“圣僧的境界真是高。”
随从竖起了大拇指,由衷的赞叹。
一行人再度前行。
而以圆净为首的兴国寺众僧,早已站在城门外翘首以盼。
在圆净的召集下,全长安乃至周边都城的僧众全都聚集在此,就为迎接玄奘回归!
毫不夸张的说,这是大唐佛门最大的盛事!
所以,必须配上最大的规模!
可和尚再多,也就几百人,跟参加义诊的成千上万老百姓比起来,那完全就是沧海一粟。
“我说,孙思邈是不是故意横插这么一脚啊?”
“是啊!早不义诊,晚不义诊,偏偏选在这个节骨眼上,这分明是……”
“……”
一些僧人窃窃私语着,神色颇有几分不满,甚至是怨念。
一下子,嗔心就起来了!
“肃静。”
圆净沉声道,
“玄奘法师即将到来,不许胡言乱语。”
“戒律长老,看住众僧言行。”
“是。”戒律长老目光如炬,看向众僧。
霎时间,没人敢多嘴了。
可不说话,不代表没情绪——许多僧人并没有那么高的境界。
在他们看来,道门这回就是故意使绊子恶心他们!
这个场子,早晚得找回来!
正此时,一个行僧小跑而来,连声道:
“主持方丈,主持方丈!”
“孙真人的义诊结束了!刚刚结束的!”
众僧闻言,皆是一怔。
圆净微微一笑。
“老衲先前就说过,孙真人乃是高士,岂会用你们口中的那些手段?”
他转而看向众僧,沉声道,
“你们之所以会这么想别人,正是因为你们的内心不干净,不澄澈!于是返照了出来!”
“改悔罢!阿弥陀佛。”
方才嚼舌根的僧人此刻皆是面露惭色。
“阿弥陀佛。”
一声佛号颂扬,空气之中的嗔心怨气,尽皆消散。
“方丈师兄,是我小人之心了。”
圆印这下也是消了嗔恨心,忏悔道,
“孙真人的确是高士,您的责罚,我全认了。”
“……不过,现在城门口人数众多,咱们是不是该趁着这最后的时间宣传宣传?”
“好歹是一场盛事,就这样简简单单的带过去了,我这心里头实在是不甘心啊!”
之前,他们本来是想做一番预热的。
可因为孙思邈的义诊在长安‘爆了’,他们根本没法做事,也就没什么心思去宣传。
而眼下,孙思邈的忽然结束义诊,等于是给他们留下了一大票观众,完全可以趁热宣传一下,把这盛事再搞起来啊!
众僧听到他的话,眼睛也都是亮了起来。
虽然佛门讲究一切皆空,但普通僧人并没有那种体悟,甚至连佛经都没读过几本,自然和凡夫俗子没有区别。
名,当然还是想求。
圆净闻言,也是有些意动。
“……好吧,为了佛法的宣扬,去做吧。”
他略一沉吟,答应道,
“不过,不要打扰普通百姓,愿意看看的,就让他们看看,不愿意的,亦或是诽谤的,不要强求不要理会。”
众僧闻言,皆是满口答应,迅速做出动作。
没一会儿功夫,人流就开始涌动。
“玄奘法师?从天竺取经回来的?厉害啊!天竺真有佛啊?!走看看去……看看这圣僧长什么样!”
“他的毅力真大,听说走了十三年,克服了无数困难才求得真经,真得瞧瞧……”
“今天没看上病,我没心情啊……还得想办法在长安住几天呢……”
“哎呀来都来了,又不差这点时间,难得的!”
“说的也是……”
唐人都是爱凑热闹的,一听玄奘的传奇故事,马上就决定留下来看看。
多看几眼,茶余饭后也可以作为谈资的嘛!
不消片刻,人潮开始聚集!百姓们得到消息——圣僧玄奘即将到达!
守城的统领看着越来越多的百姓,额头又开始冒汗了……
“这几天都发什么疯啊!老子压力好大……”
……
太极宫,上书房。
“就加封夷男的儿子为可汗,这算是一招阳谋。”
李世民看着长孙无忌和房玄龄,正色道,
“让他们父子俩斗一斗!”
“也算是分化薛延陀的势力吧,他们这些年,太嚣张了,侵吞了不少我大唐的疆域,朕看差不多时候,得教训教训他们!”
房玄龄一惊。
“陛下该不会又想要用兵吧?”
他忙道,
“万万不可!高昌之战刚刚结束,需要休息啊!”
这陛下,好战之心爆棚了啊!连续发动战争!
家里有金山银山也不能这样霍霍啊!
“呵呵,朕就这么一说,你急眼什么?”
李世民嘿然笑道,
“就按照朕说的做。”
“还有,明年开春之后,朕打算向四夷派遣使者,特别是薛延陀、高句丽、龟兹、焉耆这些国家,重点关照一下,交流交流,互相了解。”
“你们觉得如何?”
两人相视一眼。
“自无不可。”
这个提议很正常,没有反驳的理由。
但当两人走出上书房的那一刻,房玄龄便忍不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