巩休盼着先登之功,杨志却只想着围城打援。
虽然朱铭让他速战速决,但几天打完未免也太快了,拖一个月说不定就能等来西夏援军。
反正此地距离兰州就百余里,粮草运输消耗不多。
以大明现在的粮食储备,也就能打到和南军司。还想跑去打凉州(武威)?别做梦了,就那距离和沿途地形,运输消耗得翻倍再翻倍。
连续数日,就是火炮攻城。
由于地形原因,和南军司城被团团围住。
城内守军别说突围,就连信使都派不出去,前几日出城的信使,还是杨志故意放跑的。
红土垒筑的厚实城墙,坚持到第四天就出现裂缝,第六天开始垮塌出一道缺口。
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缺口随之出现,然后杨志下令停止炮击。并非火药不够了,而是炮弹不够,还得留些来对付可能会来的援军。
炮击期间,士兵们也没闲着,轮值去两侧山崖抬石头。
把石头抬回来,让随军石匠打磨成石弹。
“城墙已塌了好几道口子,汉军怎还不攻城?”李遇昌趴在城楼上,仔细观察明军动向,脸上全是疑惑表情。
野利福禄猛地醒悟:“汉兵在等我们的援军!”
李遇昌瞬间目瞪口呆,因为那后果太可怕了。
西夏若有援军,必从济桑(古浪)方向而来。
由济桑至喀罗川直线距离六十里,但地形极为复杂,实际路程足有两百里。
接着就是顺着喀罗川河谷南下,这段也有二百里远。两侧山岭有无数沟谷,随便选一处就能藏兵,等西夏援兵走过去,明军再从沟谷出来。
前后一堵,插翅难飞!就这破地形,明军设置车阵和步军大阵防御,然后火枪火炮直接伺候便是。东西两侧全是山,南北又有明军堵截,西夏援兵只剩在中间谷地挨枪炮的份儿。
李遇昌等人一直没想到这个,是因为他们还在用旧思维考虑问题,忘了火枪火炮在狭窄地形的恐怖杀伤力。
直到现在明军拖着不攻城,他们才开始担忧援兵有危险。
想通此理,李遇昌内心纠结。
既盼着援兵来救,又害怕援兵来救。早知如此,当日就该突围的!
不过当日突围也就说说而已,以那时的战场局势,他们只要敢跑,明军必定疯狂追击。骑兵或许能跑掉,步兵全得葬送,妥妥的一溃数十里。
……
浩门河谷地。
姚古大军的行进路线要远得多,不说从宋军城池出发,仅进入河谷之后,就要走三百多里路。而且两岸山更高,河谷更崎岖,行军和运粮都更加困难。
拖拖拉拉二十日,才走一半多路程而已。
夜晚,大营。
吴璘伸手向火,望着漆黑的山岭说:“杨将军那边真能打下来吗?俺总觉得太过儿戏。”
吴玠说道:“俺陪同姚经……姚将军,去看他们发过炮,恐怕真能轰塌城墙。一旦和南军司求援,俺们这边的西夏兵,肯定也会被调动过去,到时候震武城(古骨龙城)就好打了。”
“若真能打下来,也可告慰无数将士在天之灵。”吴璘叹息。
宋军口中的震武城,西夏口中的古骨龙城,那地方流过了太多血。
通往河西走廊的路线不止一条,和南军司那边,只是距离最短且最好走的,从震武城这里同样可以过去。
朱铭能想到威胁河西走廊,大宋那么多名臣名将,就全是傻子想不明白吗?当然不是。
但和南军司城太难打了,大宋只能退而求其次,试图打通震武城这条路线。
大宋打下来,屠城,驻军。
西夏打下来,屠城,驻军。
屠来屠去,城池周边人烟稀少,农业生产被彻底破坏。无论是谁占据此城,军粮全都得靠运输,只不过西夏那边的粮道更短。
兄弟俩一阵闲聊,吴璘突然说:“新来的那什么河湟总督,是不是就跟经略使一样?”
“应该差不离。”吴玠也不太清楚。
吴璘说道:“总算来了个明白人,晓得经略这里不能靠打仗,须得种地把粮食搞多些。”
吴玠笑道:“明白人很多,不是以前的文官糊涂,而是朝廷那帮君臣糊涂。现在换了皇帝,自然会派明白人过来经略河湟。”
“也对,这皇帝早该换了。”吴璘忍不住吐槽。
朱国祥任命的第一任河湟总督是李弥大,此君投降张镗之后,在一片混乱的山东,把濮州民政搞得有声有色。非但不用朝廷救济,还能给朝廷输送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