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程的第三个月,云澈带着云无心踏足了第一个王界——十方沧澜界。
到来之时,沧澜神帝苍姝姀早已亲自等候迎接。
“妾身姝姀,恭迎帝上尊临。”她盈盈而礼,声音柔若秋水。
云无心也随之行礼:“无心见过姝姀阿姨。”
她很早之前就听云澈简单提及过苍姝姀,而此番亲见,云无心怔视着她呆了好一会儿。
能为父亲帝妃,相貌自然是极美的,这一点云无心丁点都不会怀疑。
而她视线中的苍姝姀,她除了绝美的容颜,水眸、唇瓣、眉睫……甚至莹雪般的手掌与乌长如瀑的发丝,全身上下,由内到外,都透着一种让人从眼睛到心脏,再疼惜到灵魂的柔与弱。
如风涡中的柳絮,沧海中的飘羽。
她不敢相信……她确信任何人见到苍姝姀,都绝对绝对不可能相信她竟是一个统御王界的神帝。
苍姝姀向云无心莞尔一笑:“无心,你我初见,却因两个时辰前方得消息,因而未能来得及为你准备见面之礼,这十方沧澜界你喜欢什么,尽可拿去赏玩,不必客气拘谨。”
不但容颜气质,她的声音,更是柔的撩魂。每一字,每一语,都如幽谷风吟,仅仅是倾听,都是一种难言的奢侈享受。
“谢谢姝姀阿姨。”云无心再次一礼,然后……完全是不自禁的道:“姝姀阿姨,你好漂亮,声音也……那么好听。”
面对苍姝姀,不知为何,她心间满是赞美的欲望。
苍姝姀回以浅笑:“我们的小公主,才是真的好看又可爱,也难怪会被帝上如此宠爱。”
亲自来迎接云澈的苍姝姀并未带海神和神使,身边只有蕊衣相随。只不过,在跟着苍姝姀见礼之后,蕊衣一直一言不发的立于后方,半低着头,愣是不看云帝一眼。
半垂的眼眸之中,满是一点都不想掩饰的忿忿。
“你身为沧澜之帝,诸事繁忙,何许亲自来迎。”云澈淡淡道:“我欲带无心去北方的沧寂海一观,借沧海怒鲨一用。”
作为沧澜神帝的专属坐骑,现世捕获的体型最大的玄兽,云澈自然要让女儿一见。
“~!@#¥%……”蕊衣终于抬眸,满目几乎要喷到云澈脸上的怒火。
她还以为云澈是良心发现顺路来看望苍姝姀……结果却只是来借沧海怒鲨!
苍姝姀软语道:“帝上与无心跨越星域而至,一身风尘。帝上自不会劳累,但无心尚幼,疲惫在身会难以玩得尽兴,不如先在王域稍做休憩。”
“妾身已备好了茶点,帝上和无心也不妨品鉴一番。”
“好啊好啊。”云澈还未回应,云无心已是喊道:“我也想去姝姀阿姨那里看看。”
“……好吧。”云澈只能应允。
虽已过去了近两年,但俯空遥望,沧澜神域依旧疮痍遍布,四处皆是当年恶战的痕迹。
尤其一些来自云澈与龙白的残余之力,至今依旧未能完全散尽。
如今的沧澜王城已暂迁至神域之东,目前已颇具规模与气势。
“这里作为当年的战场,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恢复至此,倒是有些出人意料。”
去往王城途中,云澈环视四方,似是赞赏的道。
苍姝姀轻语道:“沧澜虽然受创破重,但未伤根本,徐步而进,定可恢复往日澜光。”
“好像也没有新的海神?”云澈又道。
“谢帝上关怀。”苍姝姀微笑而礼,柔音若絮:“海神虽凋零严重,神使也死伤大半。但如今之世尽在帝上指间,有帝上之庇佑,当不惧外敌趁隙而欺。因而海神的传承,神使的栽培亦无需急而强勉。思及长远,当缓择其优,宁缺毋滥。”
“……”云澈转眸看向她:“你倒是很理智和耐心。风格上,和你兄长相差甚远。”
苍姝姀道:“其实,兄长只是外表粗狂不羁。实则,他心细如发,城府深邃广博。妾身比之兄长,尚不可同语。”
“那倒是。一个让帝后多次称赞,并委以重用的人,又岂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云澈话音一转,黑眸也带上了几分深邃:“不过,这句‘不可同语’,可就太过自谦了。你为帝不过短短一载,便将南域诸界尽控掌中,如此能耐,怕是要让那些自诩峥嵘一生的神帝都羞然自愧。”
苍姝姀轻摇螓首,徐声道:“妾身重病缠身,又为南溟所觊觎,无奈半生不见日月。孤冷之中,唯静心凝神于书讯,阅古人之遗,拾先辈之慧,览诸界之状,观天下之变。”
轻语间,她玉雪般的手指轻轻捏起一片不知从何处飞来,粘于裙带上的花叶,然后又看着它从自己的指间轻盈而孤寂的飞向未知归途的远方。
“不知不觉,竟已是万载流逝。而庞大南域,九千星界,皆在脑中清晰熟络如镌刻。”
云澈:“……”
“妾身所有的,只是熟知。论及驭人驭世之能,不敢与兄长相较,更不敢承当帝上之誉赞。”
“皆依帝上赐予的‘姀妃’之名,以及兄长余威,方才有沧澜如今之势。”
云澈一时想不出该用何言以对。
她对南神域九千星界近乎可怕的熟知,背后,是万载无法碰触天光的凄冷与孤寂。
单单是思及,便沉重的让人无法喘息。
她之所以那么执着的活着,也只是为了不辜负苍释天竭尽一切的努力。